会馆内的寂静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啪、啪、啪”的掌声突兀响起。
节奏轻缓却格外有力,瞬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沈知夏循声望去,只见方洛的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双手正有节奏地为她鼓掌。
他的眼神明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认可,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顺着方洛的方向,沈知夏又看到了方清凝、石虎和叶澜依。
方清凝的嘴角微扬,湛蓝的眼眸里映着台上的身影。
石虎猛地一拍大腿,粗声粗气地喊了句“好!”
叶澜依用力挥了挥拳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光。
他们的掌声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原本愣住的观众终于反应过来。
下一秒,欢呼声、呐喊声、鼓掌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彻底淹没了整个会馆。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
“水系还能这么打?那道水流跟活的一样!”
“沈知夏居然这么强?刚才那招也太帅了吧!”
“原来水系不只能治疗,还能这么攻击?长见识了!”
“沈知夏好样的!”
……
议论声和赞叹声交织在一起。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沈知夏身上,有敬佩、有惊叹,还有之前质疑过她的人露出的羞愧。
而在拥挤的观众席角落,陈婉混在人群中,目光紧紧锁在站在对战台上的沈知夏身上。
看着曾经最好的朋友此刻光芒万丈的样子,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一股浓烈的后悔涌上心头。
明明当初她最了解沈知夏,知道她从不是会被轻易忽悠的人。
可为什么林家找上门,用家庭压力威胁她时,她却轻易相信了那些抹黑沈知夏的话?
甚至还对着沈知夏说出“你怎么这么傻,被方洛忽悠了都不知道”的伤人话语?
陈婉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空空如也,可她却仿佛能看到当初自己因为害怕压力,选择背弃友谊时的懦弱。
“啊,是啊。”
她在心里无声地嘲讽自己。
“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愚蠢的人。扛不住一点压力,就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这么卑劣的我,哪里还有资格做知夏的朋友?”
就在陈婉沉浸在自责中时,对战台上的沈知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忽然转过头,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婉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躲开。
沈知夏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那笑容里没有怨怼,只有一种释然的温和,像春日融化的溪水。
这一刻,陈婉再也忍不住,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底的情绪却再也藏不住。
有愧疚,有庆幸,更多的是为沈知夏感到的开心。
“知夏……”
陈婉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
“真好,你终于不用再被定义了。
终于…能站在属于你的舞台上发光了。
恭喜你,真的……恭喜你。”
………………
王浩撑着膝盖,低着头一步步挪下对战台,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受伤的经脉,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没等靠近林辰的队伍,一道带着劲风的腿影突然扫来。
“砰!”
他像个破麻袋被踹翻在地,后背重重磕在石阶上,眼前瞬间发黑。
“废物!真是个废物!”
林辰的怒吼声尖锐刺耳。
他抬起脚,对着王浩的胸膛狠狠踩踏。
每一下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个失败者身上。
“我当初怎么会信你?让你一个人解决沈知夏和石虎,断了他们的妄想。
结果呢?
你连沈知夏那个只会躲在后面的辅助都打不过!留你何用!”
王浩被林辰踩着侧脸,脸颊贴在满是砂砾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疼。
他死死咬着牙,却一动也不敢动。
确实,被药物堆到剑士后期,却连剑士中期的沈知夏一招都没扛住,他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林少,您消消气。”
就在这时,李通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了林辰的胳膊,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劝解。
“犯不着为这种人动气,气坏了您自己的身子,才是真的不值得。”
他是王浩为数不多的朋友,此刻却只能用这种方式缓和局面。
再多的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林辰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地扫过地上的王浩:“给我滚开!”
李通咽了口唾沫,转向林辰时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林少放心,待会儿我上去,保证把沈知夏彻底打趴下。
她不过是个剑士中期,就算懂点水系的攻击手段又怎样?
王浩只是太大意了,才栽了跟头。
但我不一样,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这就上去收拾她,为您出这口气!”
林辰冷冷地瞥了李通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蜷缩的王浩,终于收回了脚。
“李通,我警告你,这次你要是赢不了,后果你清楚。”
“是是是。”
李通连连应着,后背却沁出一层冷汗。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王浩。
对方已经已经面目全非,嘴角淌着血,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一摊烂泥般躺在那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心头。
他们这些依附林家的附属子弟,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可事到如今,除了往前冲,别无选择。
李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大步踏上对战台。
沈知夏正站在台中央,手里的剑还微微泛着水光。
此刻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没想到啊,沈知夏。”
李通握紧剑柄,灵力在周身流转,带着远超王浩的压迫感。
“藏得真深。”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眼前的女生看上去温柔无害,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平和。
可就是这个女生,刚才用那看似柔弱的水系术法,藏起了致命的杀意,让王浩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几年在剑道部朝夕相处,他从未看出沈知夏有半点底细。
只当她是个资质平平、擅长辅助的普通成员。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女生,谁也不知道,她的剑里藏着怎样的锋芒?
李通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到脑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沈知夏,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这一战,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沈知夏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剑。
刚才那一剑劈开的不仅是王浩的防御,还有压在她心头多年的枷锁。
原来站在台前的感觉,是这样的。
紧张,兴奋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