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寒指节叩着紫檀木扶手,声声敲在赵德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老太医瘫软如泥,官袍下摆湿透,腥臊气混着地牢霉味,令人作呕。
“王、王爷饶命……”赵德全牙齿打颤,话不成句。
影七如鬼魅现身,将墨迹未干的供词呈上。
白纸黑字,不仅写了东宫属官如何以孙儿性命相胁,逼他将“梦魂散”篡改为剧毒“蓝颜”,更牵扯出几桩陈年旧案,矛头直指东宫!
君墨寒玄色蟒袍在昏黄烛火下泛着冷光,俊美面容毫无波澜,唯有一双墨眸翻涌着噬人风暴。
他未看赵德全,只对影七淡淡道:“接他孙儿出来,安置妥当。”
“是。”影七领命。王爷言出必践,但赵德全的命,也到头了。
恰在此时,另一影卫闪入急报:“王爷,柳侧妃在暗室外哭求,说有要事禀报,是关于王妃娘娘的。”
柳侧妃?那个平日只知吟风弄月的怯懦女人?君墨寒眉峰微蹙:“带进来。”
柳侧妃被婆子半拖进来,发髻散乱,脂粉被泪水冲花,哪还有弱柳扶风的娇态?
她挣脱婆子,“扑通”跪地,想抓君墨寒衣摆却被影七挡开。
“王爷恕罪!妾身糊涂!”
她哭得撕心裂肺,“有人逼妾身在送给苏姨娘的墨兰上动手脚!那‘梦魂散’是妾身抹的!可妾身不知是毒药!他们只说让苏姨娘病一场,惹王妃嫌隙……妾身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更没想到他们会攀咬王妃!”
君墨寒眸光骤冷:“谁?”
柳侧妃一哆嗦:“是妾身丫鬟碧珠牵线,接触的是个面生婆子……可碧珠昨夜投井了!”
又是死无对证!
东宫的手,竟伸得如此之长!
“拖下去,仔细审!”君墨寒声音寒彻骨。
护卫立刻堵了柳侧妃的嘴将她拖走。
暗室重归死寂,阴谋的血腥气却更浓。
君墨寒走到透气孔下,一线天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望向皇宫方向——李晚宁独陷凤仪宫已近两个时辰,而那“宫宴阴谋”,如同悬顶之剑。
凤仪宫内,香香袅袅,却压不住话语机锋。
李晚宁刚化解了皇后对她医术来源的质疑,德妃便摇着团扇轻笑:“王妃伶牙俐齿,难怪得王爷青眼。只是昨日王府动静竟惊动了京兆尹,终究伤了颜面。王妃年轻,掌家若力不从心,该多请教宫中老人才是。”
这话明褒暗贬,直指她管家无能。
李晚宁心中冷笑,面上却带惭色,起身一福:“德妃娘娘教训的是。儿媳年幼识浅,幸得王爷信任、母后慈爱,日后定当勤勉。”
她语气谦卑,将“王爷信任”和“母后慈爱”顶在前面,堵得德妃语塞。
皇后深深看她一眼,正欲再寻由头,殿外忽传:“禀娘娘,镇北王府来报,内务已清查完毕,下毒构陷主母之元凶已畏罪自尽,一干从犯皆已拿下听候发落。王爷特此禀报,以免娘娘挂心。”
消息来得正好!
李晚宁垂眸。
君墨寒动作真快,这是最有力的声援。
皇后指甲套刮过凤椅,笑容不变:“王爷雷厉风行,本宫就放心了。”
她看向李晚宁,意味深长,“王府有王妃帮衬,王爷如虎添翼。虚惊一场,你早些回府歇着吧。”
“谢母后,儿媳告退。”李晚宁从容行礼退出。
轿帘垂落,她挺直的脊背才微松,指尖发凉。
凤仪宫这一趟,步步惊心。
镇北王府,凌云阁书房。
君墨寒听完李晚宁简述,眼底戾气一闪:“德妃?忘了本王的脾气了。”
李晚宁抿了口他递的温茶:“跳梁小丑罢了。关键是苏姨娘和宫宴。”
君墨寒面色凝重:“她醒了,但精神恍惚,只断续听得‘宫宴’、‘毒酒’、‘刺杀’、‘里应外合’。她似也不清楚细节,只偶然听到太子心腹密谈,要在宫宴上对父皇和本王……一并下手。”
弑君杀王!
李晚宁心头巨震:“东宫狗急跳墙了。
宫宴是战场,需早做谋划。”
“自然。”君墨寒握住她微凉的手,眸色沉稳决断,“这盘棋,你我需并肩而战。”
他指尖温热,奇异地抚平她心中波澜。
她反手握紧他,唇角冷冽:“正合我意。玩就玩把大的。只是王府内部,也需再清理。”
柳侧妃之事,警示着东宫的无孔不入。
“柳氏已禁足,其仆从全数扣押审讯。王府上下,本王会彻底清洗。”
君墨寒语气森然,“至于宫宴……太子想唱戏,本王便给他搭个足以摔死他的台子!”
话音刚落,门外影七急报:“王爷,王妃,苏姨娘情绪激动,哭喊着要见王妃,说有更紧要的事,关乎王妃性命!”
关乎她的性命?两人对视,惊疑骤起。
“我去看看。”李晚宁起身。
君墨寒颔首:“小心,影七跟着。”
行至门口,李晚宁忽转身。
暮色沉入窗棂,映着她倾城侧脸,眼神亮得惊心:“王爷,别忘了,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阎王爷都不收,东宫……算什么东西?”
语罢,她翩然离去,裙摆决绝。
君墨寒望着她背影,紧绷下颌微松,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与骄傲。
然而,苏姨娘未尽的言语、宫宴杀机、东宫诡计,让他眸色再次沉冷如铁。
他铺开京城布防图,指尖重重点在皇宫之位。
风暴将至,但这天,必将被他们联手捅破!
【章末悬念】:苏姨娘口中关乎王妃性命的“更紧要的事”究竟是什么?
太子宫宴弑君杀局的细节如何?
镇北王夫妇将如何布下反杀之网?
东宫后手接连被破,是否会提前发动?
(第02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