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固的失守,在华北日伪统治区激起了滔天巨浪。
其反响之深远,远超一次单纯军事胜利的范畴。
独立纵队并未在永固这座好不容易打下的县城里安享太平。
陈实深知,固守一城一地,最终只会沦为日伪重兵围攻的靶子。
他的战略核心,始终是机动、出击,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壮大自己。
消化完永固的丰厚养分,这支已然脱胎换骨的队伍,再次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永固西北百里,狼峪据点。
此地虽非交通要冲,却像一颗钉子,楔在几片抗日游击区的结合部,驻守的日伪军嗅觉灵敏,屡屡破坏地下交通线,威胁甚大。
然而,在永固缴获的详尽地图和审讯记录中,狼峪据点防御的薄弱环节、伪军中队长的嗜好、甚至换岗时间,都已被独立纵队掌握。
一个月黑风高夜,纵队新组建的特务营,全员日械装备,如同鬼魅般潜行而至。
没有炮火准备,没有震天呐喊。
精锐的侦察兵率先摸掉哨兵,特等射手用加装消音器的步枪精准点掉探照灯和机枪手。
随后,突击队如利刃破竹,直插核心。
伪军中队部被堵在被窝里,中队长还在醉梦中就成了俘虏。
负隅顽抗的半个小队日军,被密集的冲锋枪和手榴弹迅速解决。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四十分钟。
狼峪据点,这个让周边抗日武装头疼不已的“毒瘤”,被干净利落地切除。
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又为下一场胜利增添了筹码。
通过伪军内部渠道和地下党提供的情报,陈实盯上了位于更偏远山区的一个小型伪军修械所。
这个修械所实际上具备一定的步枪复装和手榴弹制造能力,设备和技术工人都有一定基础。
这一次,主攻的是政治和人心。
赵刚亲自策划,通过内线对修械所的伪军负责人和主要技工进行了长时间、耐心的争取。
一方面陈明民族大义,另一方面许以优厚待遇和人身安全保证。
同时,向凤武的521团陈兵外围,施加无形的军事压力。
在“文攻武吓”之下,修械所负责人最终下定决心,率领全所百余名员工和技术人员,携带关键设备起义!
当这批宝贵的技工和设备被安全护送到虎跃隘基地时,纵队的后勤保障能力迎来了质的飞跃。
虽然暂时还无法制造重武器,但步枪维修、弹药复装、甚至批量生产边区造手榴弹和地雷已经成为现实。
纵队的“骨头”更硬了。
利用破译的电文和情报网确认的信息,沈发藻的518团在永固以南的公路险要处,设下了一个完美的口袋。
目标:日军一个中队的护送车队,运送的是补充给周边数个据点的弹药和药品。
时机、地点、兵力配置,几乎完美复刻了永固打援的胜利,但规模更大,火力更强。
当日军车队完全进入伏击圈,518团所有火器同时开火,炮兵连的迫击炮和那门珍贵的步兵炮发挥了决定性作用,首轮齐射就瘫痪了头尾车辆。
战斗毫无悬念。
日军中队被全歼,所有物资被缴获。
此战不仅再次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后勤,更让周边据点日伪军陷入了物资短缺的恐慌。
声威赫赫,名动华北!
独立纵队以永固为中心,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北击狼峪,西纳兵工,南伏运输,三战三捷,行动如雷霆,战果如滚雪!
“华北抗日独立纵队”的名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响彻了整个华北大地!
日伪因而震恐。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大为光火,连续斥责相关驻防部队“无能”、“懦弱”。
周边县城据点的日军指挥官风声鹤唳,再也不敢轻易出城“扫荡”,伪军更是人心浮动,开小差、暗中与独立纵队联络者不计其数。
日军内部文件中,开始频繁出现“陈实匪部”、“心腹大患”等字眼。
民间传说更是将陈实和独立纵队渲染得如同天兵天将。
“陈司令用兵如神,能掐会算!”
“独立纵队专打鬼子,爱护百姓!”
这样的口碑在平原、在山丘、在无数村落间口耳相传。
大量青壮年跋涉百里,慕名前来投军。
根据地的群众基础空前巩固,百姓自发组织起来为纵队传递消息、掩护伤员、筹集粮秣。
活跃在华北的八路军各部,以及其他抗日武装,都注意到了这支突然崛起、战斗力强悍的“国民革命军”序列部队。
既有警惕,更多的却是钦佩和好奇。
一些区域的八路军甚至开始尝试与独立纵队进行有限的情报共享和战术配合。
远在重庆的《中央日报》也开始大篇幅报道“华北独立纵队连战连捷”的消息,虽多有夸大和渲染,但“陈实”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更高层级的视野。
在纵队司令部,电台收到的各方情报和电文堆积如山。
赵刚拿着一份刚翻译好的电报,笑着对陈实说:“老陈,我们现在可是名声在外了。连‘那边’都发来电报,祝贺我们取得的胜利,并提出希望加强‘联系’。”
陈实站在地图前,目光并未停留在已有的胜利上。
而是投向了更远方,那里,日伪军已经重新调兵遣将。
他语气平静:
“名声是打出来的,也是招风的旗。鬼子不会一直让我们这么舒服地发展下去。告诉同志们,胜利值得高兴,但脑袋要清醒。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是一两个中队,而是鬼子真正的主力,真正的铁拳了!”
陈实转过身,眼中燃烧着挑战的火焰:
“他们来也好!正好用他们的血,把我们独立纵队的旗号,染得更红,让我们的名声,响得更远!这华北的天,我们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