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烈风扫荡”的部队,如同三股铁灰色的泥石流,分别从六安、合肥、安庆方向,气势汹汹地涌向大别山东麓。
坦克的履带碾过乡间土路,沉重的军靴踏步声惊起山林飞鸟,太阳旗在队伍中刺眼地飘扬。
日军士兵脸上带着骄横与轻蔑,他们相信,对付一股躲在山里的“残兵”,如此兴师动众,必将以犁庭扫穴之势,迅速解决问题。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面对的并非预想中一触即溃的敌人,而是一张无形的、充满弹性和韧性的巨网。
从六安西进,直扑霍山的日军主力,一个步兵联队,率先尝到了苦头。
他们的前锋刚进入霍山县境,在一处名为“一线天”的险要隘口,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隘口两侧的山崖上,仿佛凭空出现了无数枪口。
没有呐喊,没有旗帜,只有精准而致命的子弹和突然落下的迫击炮弹。
啪!啪!清脆的中正式步枪声响起,骑在马上的日军尖兵小队军官应声落马。
轰!
几发81mm迫击炮弹准确地砸在日军行军队列中,虽然造成的直接伤亡不大,却瞬间引起了巨大的混乱,骡马受惊,队伍停滞不前。
“敌袭!占领阵地!炮兵还击!”日军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叫。
然而,当日军慌乱地展开队形,架起火炮,向两侧山崖盲目轰击时,袭击者早已借着山林的掩护,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缕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倒在路上的尸体、伤兵。
日军只能小心翼翼地排雷、侦察,缓慢通过隘口,浪费了大量时间,士气也受到了初步的打击。
而这,仅仅是开始。
从安庆北上的日军部队,沿着河道谷地推进,试图利用相对平坦的地形加快速度。
然而,87师工兵营和当地民兵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礼物”。
行军队伍中,突然一声巨响!一辆三轮摩托和上面的几名日军士兵被炸上了天。
“地雷!有地雷!”日军工兵慌忙上前扫雷。
刚排除几颗,队伍侧翼的树林里又射来一阵密集的子弹,几名工兵当场毙命。
日军指挥官气得哇哇大叫,派出部队冲向树林,却一无所获。袭击者早已通过早已勘察好的小路撤离。
整个行军路线变得危机四伏。
不仅大路有雷,小路有雷,甚至河边、桥下都可能藏着致命的爆炸物。
日军前进的速度被严重迟滞,不得不像蜗牛一样,一边扫雷,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士兵的精神高度紧张,疲惫不堪。
从合肥南下的日军,途经一些较大的村庄,期望能在此获得补给甚至情报。
然而,他们看到的往往是空无一人的“空村”。
水井被填埋或投毒,粮食被转移,找不到一个活人,仿佛进入了一片死地。
而当日军放松警惕,进入村庄休息甚至宿营时,灾难往往突然降临。
深夜,村外突然枪声大作,哨兵被摸掉。紧接着,带着火油的火箭矢或是绑着燃烧瓶的箭矢从黑暗处射入村庄,点燃了茅草屋顶和日军临时堆放的物资。
同时,村外制高点的机枪和迫击炮开始向村内慌乱救火的日军猛烈开火。
等日军组织反击队冲出去,袭击者早已融入夜色。
留给日军的只有燃烧的村庄、被烧毁的物资和新增的伤亡名单。
这种无处不在的骚扰,让日军夜不能寐,精神几近崩溃。
在通往漫水河核心区的最后一段山路,地势愈发险峻。
日军坦克和重炮几乎无法通行,只能依赖步兵攀爬。
就在日军步兵气喘吁吁地爬行在陡峭的山路上时,头顶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上面!落石!”绝望的喊声被淹没。
巨大的滚木和石块被87师官兵从山顶推下,沿着陡坡呼啸而下,声势骇人!
日军士兵无处可躲,瞬间被砸得血肉模糊,死伤惨重。
侥幸躲过一劫的,也被居高临下的冷枪逐个点名。
这种最原始却最有效的攻击方式,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和人员损失。
除了这些预设的阻击点,87师各游击支队更是无孔不入。
他们夜间潜入日军营地附近,打上几排冷枪就跑,让日军一整夜都处于紧张状态。
专门袭击日军的后勤车队和通讯兵,切断其补给和信息。
用冷枪狙杀日军的军官、炮兵和机枪手,打乱其指挥系统。
甚至在日军的水源地投放动物尸体或者巴豆,导致日军非战斗减员严重。
荻洲立兵中将发现,他的扫荡行动举步维艰。
部队每天只能前进几公里甚至几百米,伤亡数字却在不断上升,士兵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他试图寻找87师主力决战,却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找不到对手。
对方就像山里的幽灵,时而出现狠狠咬一口,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嘎!这群胆小的老鼠!有本事出来决战!”荻洲立兵在指挥部里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他原本计划的“速战速决”彻底破产。
“烈风扫荡”变成了痛苦的“蜗牛爬行”和持续的“放血消耗”。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和时间的代价。
而87师,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灵活的战术和民众的支持,层层阻击,步步袭扰,成功地将强大的日军拖入了大别山这片泥潭之中,极大地消耗了其兵力和锐气,为根据地的坚壁清野和最终的反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