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编了那群学生后,陈实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率领部队离开了临时栖身的教堂,向着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附近的军火库快速行进。
街道上的景象比来时更加混乱和绝望。
溃散的士兵如同无头苍蝇,惊慌失措的百姓拖家带口,哭喊声、叫骂声、零星的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日般的图景。
然而,陈实和他率领的这支队伍,却与周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沉默着,步伐坚定,眼神中虽然充满了疲惫,却更有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所有人都明白,漫无目的的逃跑只会成为日军屠刀下的羔羊,唯有突围,才有一线生机。
部队穿过混乱的街巷,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座看起来并不起眼,却可能藏着他们生机的军火库。
库房大门紧闭,外面空无一人,原本的守卫显然早已随着溃退的人流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把巨大的铁锁冷冷地挂在门上。
时间紧迫,陈实也顾不上什么文明手段了。
他直接从身旁士兵手中接过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准门锁和合页部位,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连发声响起,子弹狠狠撞在铁锁和门轴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很快,门锁被打得稀烂,门轴也被严重破坏。
“撞开它!”陈实一挥手。
几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立刻上前,用肩膀猛力撞击那扇布满弹孔的大门。
“轰隆!”
一声闷响,大门终于不堪重负,向内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
灰尘尚未散尽,库房内的景象已然让所有人为之震撼,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只见仓库内部,整整齐齐地堆码着一个个墨绿色的木箱,上面印着清晰的军械标识。
靠墙的位置,一挺挺簇新的马克沁重机枪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排列得整整齐齐,足足有二十多挺。
旁边是数量更多的捷克式轻机枪,至少有四五十挺。
还有成箱的毛瑟步枪、近百支闪着烤蓝幽光的“花机关”冲锋枪。
甚至在一个角落,还看到了几门保养良好的82毫米迫击炮和堆叠如山的炮弹箱。
显然,这个军火库的武器装备尚未完全转运至后方,或是原本就作为南京卫戍区的储备,此刻,竟阴差阳错地全部便宜了陈实和他的87师残部。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陈实看着这满库的军火,连日来的阴霾终于被驱散了一些,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喜色。
有了这些装备,部队的火力将得到质的飞跃,突围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炮!是炮!是我们的炮!”一个激动得几乎变调的声音响起。
只见原本因双腿炸断而躺在担架上郁郁寡欢的炮兵团团长杨志发,此刻竟然挣扎着从担架上滚了下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几门迫击炮爬去!旁边的士兵连忙上前搀扶。
杨志发被扶到迫击炮前,颤抖着伸出手,无比温柔地抚摸着冰凉的炮管,仿佛在触摸最珍爱的情人,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之前的颓丧和绝望一扫而空。
陈实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动容。
他走过去,沉声道:“杨团长,放心!此战过后,我绝不会让你一直躺在担架上!”
陈实已经暗下决心,若能突围成功,一定要想办法为杨志发弄一架轮椅。
杨志发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却咧开嘴笑了:“师座!没关系的!真的!只要有这些宝贝在,我杨志发就算一辈子躺在担架上也心甘情愿!值了!”
陈重重点头,这是一个真正纯粹的军人,他的生命早已和这些钢铁巨炮融为一体。
他拍了拍杨志发的肩膀,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行!等打完这仗,我做主,就把这几门炮放你屋里,让你天天搂着它们睡!”
玩笑归玩笑,陈实立刻下达命令:“全体都有!立刻更换装备!补充弹药!动作要快!我们时间不多!”
命令一下,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压抑的兴奋气氛在库房中弥漫。
大家井然有序地打开箱子,取出崭新的武器,将子弹带、弹匣、手榴弹塞满每一个口袋和背包。
轻伤员换上了性能更好的“花机关”,机枪手们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新的马克沁和捷克式,炮兵们则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迫击炮和炮弹。
很快,这支原本弹药匮乏、装备残破的千余人残军,摇身一变,火力骤然提升了数个档次。
虽然人数不多,但其装备的火力强度,已然堪比一个齐装满员的德械加强团。
“师座!全部换装完毕!”程秋义前来汇报,脸上也带着振奋之色。
陈实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部队,士兵们手中崭新的武器和鼓鼓的弹药袋给了他们新的信心,眼神中的绝望被一种求战的渴望所取代。
“好!”陈实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出发!目标——太平门!”
必须趁着日军主力尚未完全控制所有城门、包围圈还未彻底扎紧的宝贵窗口期,一举突围出去。
否则,一旦日军完成合围和兵力调配,别说他们现在这一千多人,就算是87师重返淞沪开战之前的一万多人的满编状态,也绝无可能再杀出去了。
时间,就是生命。
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