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点头:“我答应助她对付永宁侯。”
见曲长老面露不赞同,她语气变得决绝:
“他们敢给你投毒,今后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门外的陈景玥嘴角微扬。阁主这番话既是说给曲长老听,也是在告诉自己,她会信守承诺,但前提是要为曲长老解毒。
陈景玥转身,离开西厢院。
感知到陈景玥远去,曲长老走近阁主,正色道:
“你刚才之言,可是当真?”
“嗯。”阁主郑重颔首。
自西厢院离开,陈景玥刚踏入东厢院,还未来得及与杏花说话,石头来报:
“大小姐,南院蒋家的老太爷来访,指名要见您。”
自粮仓纵火未遂,陈蒋两家便井水不犯河水,陈景玥一时猜不透蒋老太爷的来意。
杏花见女儿迟迟未动,轻声劝说:
“既是邻居,长辈亲自登门,还是去见见为好。”
陈景玥点头,整了整衣袖往前厅走去。
昨夜蒋大夫人被弃野外,有路人救下,将她送回南院。
蒋老太爷听了大儿媳的遭遇,先是大怒,随后又觉此事蹊跷。
那伙贼人为何执意追问陈家底细?莫非蒋家此番是受陈家牵连?他辗转反侧一夜,终究按捺不住,一早登门北院。
前厅里,蒋老太爷手捧茶盏,正想着心事,见陈景玥步入,忙放下茶盏起身相迎:
“陈将军。”
陈景玥侧身避过半礼,客气道:
“蒋老太爷快请坐。景玥毕竟是晚辈,又与蒋将军同为燕王效力,您这般称呼实在折煞我。”
蒋老太爷不再客套,稳稳落座,目光却不离陈景玥。
眼前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眉目清朗,举止从容,若非早知底细,谁能想到她已是统领大军的一品将军。
他轻叹一声,不再绕弯子:
“昨日大儿媳遭人劫持,对方逼问的尽是陈家之事。老朽冒昧一问,将军近来,可曾与什么人结怨?”
陈景玥听蒋老太爷如此说,立马想到永宁侯卫家。
她端起茶盏,神色平静如常:
“蒋老太爷此言倒是难住景玥。我们率军打仗,得罪之人不知凡几,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轻呷一口清茶,见蒋老太爷紧盯自己,又缓声道:
“搬来这北院之后,除了因地租与贵府闹了些不愉快,倒也不曾与其他人家结怨。”
蒋老太爷眉头微蹙,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他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沉吟道:
“陈将军可知,昨日那些贼人出手狠辣,非寻常匪类。他们既对陈家之事如此上心,你得多加小心”
“老太爷的关切,景玥心领了。此事既然牵扯到贵府家眷,景玥定会派人详查。若真与陈家有关,必当给贵府一个交代。”
陈景玥将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未否认可能存在的仇家,也不曾透露半分实情。
蒋老太爷见她态度,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只得起身告辞。
送走蒋老太爷,陈景玥立在屋檐下,望着对面蒋府的飞檐,眸光渐冷。
卫家的手,伸得比她预想的还要长。
慕白来到陈景玥身后,轻声禀报:
“主子,天机阁主要见您。”
陈景玥颔首,移步西厢院。
只见房门大开,阁主独自坐在轮椅上,面朝书架:
“本座要在此停留,曲长老解毒后再离开。”她指向书案,那里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信纸,“你派人将这封信送回天机阁。”
陈景玥走到书案前,毫不避讳地拿起信纸看过。
这是一封给弘鹿长老的信,内容无非是交代近况与报平安。
她吹了吹最后一行半干的墨迹:
“行,弟子这就去安排。”四下张望后,陈景玥问道:“曲长老人呢?”
“她想住在西侧院。”阁主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带着几分清冷。
陈景玥应了一声,拿着信退出屋子,找来凌素心照顾阁主。
凌素心望着大敞的房门,赶紧进屋将门关上,又添了些炭火。屋内很快暖和起来。
阁主从书架上取下一册话本,写的是落魄书生与富家小姐的故事。翻看两页,她只觉腻味:
“堂堂大将军府上,竟收藏这等庸俗之作。书中的小姐简直愚不可及,为个穷书生连家族都不顾。”
她嫌弃地放下话本,“实在无趣。”
凌素心含笑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翻看:
“这是前朝官员所写的游记,弟子觉得倒还不错。”
见阁主望来,她将书递出。
阁主翻阅片刻,将书置于桌案上,悠悠开口:“你和卫家有仇?”
凌素心紧握书册,眼中满是恨意:“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你到天机阁拜师,是为报仇?”
“弟子确是真心拜师,但学成后找卫家报仇,也是真心。”凌素心坦然道。
“报仇之后呢?”阁主追问。
凌素心的眼神随之变得空洞起来:
“报仇之后,再无牵挂,何去何从都无所谓。”她随即想起与陈景玥的约定,苦笑道:
“我已答应景玥,若她助我报仇,此生供她驱使。”
阁主凝视她良久,出声说道:
“你连日悉心照料,本座收你为外门弟子,传授自保之术。你可愿意?”
凌素心心头一震。这个提议让她无比心动,却也不免忐忑,阁主素来不收外门弟子,此举是否别有深意?
然而复仇之路艰险,多一分本事便多一分胜算。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跪拜:
“弟子愿意。只是,”她抬起头,目光恳切,“弟子与景玥的约定,不会更改。”
阁主却不甚在意:“重信守诺,很好。明日辰时,到此修习。”
凌素心叩拜退下,阁主拿起案上的游记,继续翻阅。
入了冬,不似夏秋两季能挖野菜充饥,家家存粮眼见着就要见底。
这日,几个上溪村的村民找到村正,商量去陈家借粮。
胡村正望着眼前冻得瑟瑟发抖的村民,心里很是没底。
虽说陈家大小姐当初满口答应借粮,可他担心若是开头借得太容易,往后家家户户都去借,陈家嫌人多,后面不再借了,最后去的村民可怎么办?
他将顾虑一说,当即就有两个村民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就去陈家把粮食借到手。
胡村正来回踱步,几个村民都眼巴巴地等他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