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的晨雾像化不开的浓墨,将江面与两岸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剪影。
雷战趴在江堤内侧的观察哨里,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十二架“鹰眼”无人机正贴着雾层巡航,镜头穿透朦胧水汽,将南岸日军的动向清晰地传回来。
“一号机发现日军先头部队,正在过浮桥,”张锐的声音透过喉震麦克风传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人数约两个大队,携带九二式重机枪12挺,迫击炮八门,坐标北纬30°14,东经120°10。
雷战放大画面,日军士兵正猫着腰穿过浮桥,钢盔在雾中偶尔闪过一点冷光。
浮桥的木板被踩得“咯吱”作响,队伍最前面的少尉举着指挥刀,不时回头呵斥落在后面的士兵,军靴在湿滑的木板上打滑,差点摔进江里。
“二号机追踪海军舰队,”另一个队员的声音紧随其后,三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距离北岸约八千米,正在调整航向,炮口指向江堤工事,坐标北纬30°12,东经120°08。
屏幕右侧的画面里,日军军舰像蛰伏的巨兽,灰色的舰身在雾中时隐时现。
巡洋舰的主炮缓缓转动,炮口喷出的白汽与江雾融为一体,甲板上的水兵正忙着搬运炮弹,黄铜弹壳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雷战迅速在地图上标注出两个坐标,用红笔圈出浮桥与军舰的位置,按下对讲机:“坐标已发送炮营,日军先头部队进入三号伏击圈,舰队进入加农炮射程,请求炮火覆盖。”
江堤后方的隐蔽炮位里,炮营营长王勇正盯着瞄准镜。
克虏伯加农炮的炮口微微上扬,150mm口径的炮管在雾中透着冰冷的金属质感,炮架下的泥土被昨夜的雨水浸得发黏,牢牢咬住炮身。
“收到坐标,”王勇对着步话机嘶吼,第一波目标浮桥,标尺8000米,仰角12度,装榴霰弹!
装填手们动作麻利,将涂满黄油的榴霰弹塞进炮膛,炮闩“哐当”一声锁死。王勇猛地拉下击发绳——
“轰!”
炮口喷出橘红色的火舌,巨大的后坐力让炮身猛地后退,炮轮在轨道上划出深深的辙痕。
炮弹拖着尖啸穿过晨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浮桥中央。
“嘭!”
榴霰弹在日军队列中炸开,五百颗铅弹像撒豆子般横扫江面。
浮桥上的日军瞬间被打成筛子,尸体顺着木板滑进江里,血水在碧绿的江水中晕开一片暗红。
没被炸死的士兵慌不择路地往回跑,挤在浮桥中段,又被接踵而至的第二发炮弹一锅端,浮桥的钢缆被炸毁,木板带着残肢断骸漂在江面,像片破碎的拼图。
“转向!目标军舰!”王勇抹了把脸上的硝烟,“装穿甲弹,标尺米,仰角15度!”
加农炮的炮口缓缓转动,指向雾中的巡洋舰。
穿甲弹带着尖啸破空而去,在第三艘巡洋舰的甲板上炸开,火光中,一门副炮被直接掀飞,水兵的惨叫透过无人机的麦克风传来,模糊而凄厉。
“打中了!”炮位里爆发出欢呼。
王勇却盯着瞄准镜,眉头紧锁——穿甲弹虽然造成了损伤,但巡洋舰的主装甲带显然没被击穿,烟囱依旧在冒着黑烟,主炮还在缓缓转动。
“再来一轮!”他怒吼着拉下击发绳。
日军旗舰“出云号”巡洋舰上,舰长佐藤一郎看着甲板上的火情,脸色铁青如铁。
他没想到支那军队的炮火如此精准,居然能在八千米外命中移动中的军舰,这在之前的战斗中从未遇到过。
“各舰自由射击!目标北岸炮位!”佐藤的吼声在指挥室里回荡,主炮校准,标尺9000米,用高爆弹!
巡洋舰的主炮猛地抬起,炮口喷出浓密的白烟。
“轰!轰!”两发炮弹呼啸着掠过江面,落在江堤外侧,激起冲天的水柱,泥土与碎石像暴雨般砸在隐蔽工事上,帆布伪装网被气浪掀飞,露出下面黑洞洞的炮口。
“师座,日军舰炮威力太大,”通信兵的声音带着颤抖,三号炮位被直接命中,炮手全牺牲了!
吴邪站在指挥部的地图前,指尖在军舰坐标上重重一点:“让炮营分散转移,打一轮换一个地方,别给他们锁定目标的机会。”
他看向雷战传来的实时画面,日军军舰正在后退,显然是被精准的炮火打怕了,不敢再靠近江岸。
江面上,日军舰炮还在持续射击,炮弹像雨点般落在江堤周围,水柱此起彼伏,像一座座瞬间升起又消失的水晶塔。
但加农炮的反击从未停止,穿甲弹不断落在军舰甲板上,虽然无法击沉,却让水兵们疲于奔命,主炮的射击精度越来越差,不少炮弹都落在了江心里。
浮桥被炸毁后,侥幸逃到北岸滩涂的日军先头部队成了瓮中之鳖。
赵龙蹲在掩体里,看着平板电脑上雷战传来的热成像图——橙红色的日军身影挤在滩涂的芦苇丛里,像一群被困的野兽,正试图往南岸回撤。
“重机枪连,瞄准芦苇丛边缘,”赵龙对着对讲机下令,等他们露头就打,别给他们靠近江水的机会。
滩涂边缘的重机枪阵地里,张铁柱抱着马克沁机枪,水冷套筒里的清水已经被炮震得泛起涟漪。
他透过瞄准镜,看着芦苇丛里晃动的钢盔,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指腹的老茧与冰冷的金属贴在一起。
“来了!”旁边的观测手低呼一声。
十几个日军士兵从芦苇丛里钻出来,举着步枪往江边冲,军靴陷在淤泥里,跑得跌跌撞撞。
张铁柱猛地按下扳机,马克沁机枪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子弹像泼雨般扫过滩涂。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瞬间被拦腰打断,尸体摔在淤泥里,后面的人慌忙往回退,却被跟进的子弹成片扫倒,鲜血染红了灰褐色的滩涂,与芦苇的残枝混在一起。
“换枪管!”张铁柱喊了一声,副射手迅速拧下滚烫的枪管,换上备用的冷枪管,动作快得像流水。
枪管上的热气遇冷凝结成白雾,在晨风中迅速散去。
芦苇丛里的日军少尉看着同伴的尸体,终于意识到他们掉进了伏击圈。
他举起指挥刀,嘶吼着让士兵们冲锋,却被一颗精准的狙击子弹打穿喉咙,指挥刀“哐当”落地,插在淤泥里,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雷战操控的无人机悬停在滩涂上空三百米处,镜头不断拉近、放大,将日军的每个火力点都标记出来。
“左前方三十米,有挺九二重机枪,”他对着麦克风报出坐标,“赵营长,让迫击炮敲掉它。”
赵龙立刻调迫击炮瞄准,一发炮弹精准落在机枪阵地,日军机枪手连人带枪被炸飞,零件散落在芦苇丛里。
与此同时,张锐操控的无人机正追踪着日军的巡洋舰。
屏幕上,水兵们正往主炮里填装高爆弹,炮口的仰角显示他们要轰炸江堤后的重炮阵地。
“出云号主炮装填完毕,预计三十秒后发射,坐标北纬30°13,东经120°09!”
王勇收到坐标,立刻指挥炮营转移。
刚把加农炮推到新的掩体,日军的炮弹就落在了原来的位置,泥土飞溅,却只炸到了空炮位。
“好险!”王勇抹了把冷汗,给老子炸‘出云号’的弹药舱,坐标已收到!
穿甲弹带着尖啸飞向“出云号”,虽然没直接命中弹药舱,却在舰体侧面炸开个大洞,海水开始往里灌。
佐藤一郎看着倾斜的舰体,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各舰后撤至一万五千米,保持远距离炮击,别再靠近江岸!”
巡洋舰开始缓缓后退,主炮的射击频率明显降低。
江面上的炮声稀疏下来,只剩下滩涂方向的枪声还在持续。
正午时分,晨雾散去,阳光洒满江面。
滩涂的芦苇丛里,日军的抵抗已经停止,零星的枪声渐渐平息。
赵龙带着士兵们清理战场,淤泥里的尸体层层叠叠,不少日军士兵的手指还深深抠着泥土,脸上凝固着绝望的表情。
张铁柱的马克沁机枪枪管已经换了三次,水冷套筒里的水变成了铁锈色。
他坐在机枪旁,掏出旱烟点燃,看着江面上漂浮的浮桥残骸,突然想起雷战的无人机——若不是那些在天上飞的铁家伙,他们就算打赢,也得付出成倍的伤亡。
雷战站在钟楼顶上,操控最后一架无人机巡视战场。
屏幕里,日军军舰在远处游弋,炮口偶尔闪光,炮弹落在江堤外侧,却已构不成威胁。
南岸的日军营地一片混乱,士兵们正忙着加固工事,显然被早上的伏击打怕了。
“师座,日军先头部队被全歼,舰队后撤至一万五千米,”雷战对着对讲机汇报,无人机还在监视,一有动静立刻报告。
吴邪站在江堤上,望着远处的军舰,又看了看滩涂方向飘扬的红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日军的主力还在南岸,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
但此刻,看着那些在云端盘旋的无人机,看着江堤后严阵以待的重炮,他心里充满了底气。
江风吹过,带着硝烟与江水的混合气息。
炮营的士兵们正在擦拭炮管,阳光下,克虏伯加农炮的炮身泛着冷光,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雷霆小队的队员们抱着平板电脑,指尖依旧在屏幕上滑动,无人机的镜头无声地注视着南岸,记录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远处的“出云号”巡洋舰还在炮击,炮弹落在江里,激起的水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但这已经无法撼动北岸的防线,那些从云端传来的坐标,那些呼啸的炮弹,已经在钱塘江两岸,划出了一道无形的铁壁。
战斗还未结束,硝烟依旧弥漫。
但杭州城的天空上,十二只铁翼正在无声地盘旋,它们是吴邪的天眼,是铁拳师的利刃,正冷冷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下一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