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百丈岭的密林。
雷战半跪在地,指尖拂过一片沾着露水的草叶——草叶向东南方向倒伏,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翻痕,显然有人刚从这里经过。
“放慢速度,”他压低声音,喉震麦克风将指令清晰地传到每个队员耳中。
五十名特种大队队员和十二名雷霆小队成员瞬间分散,像水滴融入泥土般钻进灌木丛,手中的消音步枪枪口微微上扬,瞄准着可能出现动静的方向。
走在最前面的是特种大队的“鹰眼”张锐,他原是猎户出身,在黑夜里能看清百米外的飞鸟。
此刻他正趴在一棵千年古树的枝桠上,迷彩服与斑驳的树皮浑然一体,手里的高倍望远镜缓缓转动,镜头里出现了一座隐藏在山坳里的日军碉堡。
碉堡是用青石砌成的,顶上架着两挺九二重机枪,枪口对着唯一的山间小道。
四个日军哨兵在碉堡周围巡逻,军靴踩在碎石上的“咯吱”声,顺着晨雾传出去老远。
更远处的林间空地上,隐约能看到晾晒的衣物和飘起的炊烟,显然不止一个战斗班驻守。
“山坳碉堡,兵力一个加强班,重机枪两挺,无火炮。”张锐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碉堡西侧有片松树林,适合迂回。
雷战的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手指点在碉堡西侧的位置——那里标注着一片陡坡,坡度近七十度,长满了低矮的荆棘,看起来绝无可能攀爬。但在他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雷霆小队正面牵制,吸引火力。
雷战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特种大队一分队从西侧陡坡摸过去,打掉重机枪;二分队绕到碉堡后方,解决巡逻哨;三分钟后行动。
命令下达,队员们无声地行动起来。
雷霆小队的队员们迅速在东侧山坡构筑起临时掩体,手里的狙击步枪瞄准了碉堡的射击孔,枪身覆盖着伪装网,只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西侧陡坡上,一分队的队员们像壁虎般贴地爬行。
锋利的荆棘划破了迷彩服,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没人发出一丝声响,只有粗重的呼吸被死死憋在喉咙里。
队员李猛的军靴不慎踩落一块碎石,石块顺着陡坡滚下去,在寂静的晨雾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谁?”碉堡里传来日军哨兵的喝问,重机枪的枪口立刻转向陡坡方向。
雷战眼神一凛,对着麦克风低喝:“行动!”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从东侧山坡传来,碉堡顶上的两个日军机枪手应声倒下,鲜血顺着石缝流下来。
碉堡里的日军顿时慌了神,纷纷涌向射击孔,对着东侧山坡盲目扫射,重机枪的“哒哒”声打破了晨雾的宁静。
就在此时,西侧陡坡上的一分队队员已经爬到碉堡顶部。
队员王峰掏出军用匕首,猛地刺进一个探头查看的日军后颈,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他顺势拽过重机枪,调转枪口,对着碉堡的射击孔扣动扳机,消音器让枪声变得沉闷如鼓,子弹在碉堡内部炸开,惨叫声接连响起。
与此同时,二分队的队员们解决了巡逻哨,正贴着碉堡的墙壁安装塑性炸药。
引线被轻轻拉出,“滋滋”的燃烧声在机枪的轰鸣中几乎听不见。
“撤!”
随着雷战一声令下,所有队员迅速后撤。
几秒钟后,“轰隆”一声巨响,碉堡的西侧墙体被炸出一个大洞,砖石混着日军的残肢碎肉飞溅而出,浓烟滚滚升起,彻底吞噬了这座顽抗的堡垒。
清理战场时,队员们在碉堡的仓库里发现了意外之喜——十几箱罐头和足够一个连使用的步枪子弹。
张锐掂了掂手里的牛肉罐头,对雷战咧嘴一笑:“小鬼子还挺会享受,正好给咱们当补给。”
雷战点点头,示意队员们补充给养:“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前进。记住,我们离杭州越近,据点的防御只会越严密。”
三天后,五旅前锋抵达余杭城外
姚青山站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前,手里拿着雷战传来的密信。
信上用暗号标注着沿途已清除的七个日军据点,以及仍在顽抗的三个哨所位置,字迹潦草却清晰,显然是在行进中匆忙写就的。
“旅长,前卫营已经到余杭城下了。”参谋官策马赶来,马蹄扬起的尘土落在他的军装上,日军好像有了防备,城墙上的哨兵比往常多了一倍,城门也关得死死的。
姚青山将密信点燃,看着纸灰在风里飘散。
他望向远处的余杭城墙,灰色的城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城楼上的太阳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挑衅的眼睛。
“按原计划,围而不攻。”姚青山翻身上马,马靴叩击马腹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三营绕到城北,切断日军的粮道;一营、二营在东西两侧构筑工事,摆出强攻的架势,把城里的日军钉在原地。
他想起宝山保卫战时的惨烈,那时他们被日军围困在孤立的阵地上,弹尽粮绝却只能死守。
如今攻守易势,他绝不会给日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余杭城内,日军守备队队长龟田正坐在指挥部里,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三天前接连收到据点被袭的消息时,他还以为是小股游击队的骚扰,直到昨天接到旅团部的急电,才知道一支装备精良的支那军队正朝着杭州方向推进,余杭是必经之路。
“命令士兵们加强戒备,尤其是北门。”龟田对着通信兵吼道“立刻给杭州师团部发电,请求增援!就说遭遇强敌,余杭危在旦夕!
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外隐约可见的迷彩服身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那些支那士兵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下,既不喊话也不进攻,只是默默地构筑工事,这种无声的压迫感,比炮火连天的强攻更让人窒息。
四旅阵地,一线天峡谷,刘毅正蹲在一块巨石后,看着工兵营埋设最后一批地雷。
谷底的公路上,几具“日军尸体”(用稻草和军装伪装的)横七竖八地躺着,旁边还散落着几支步枪,看起来像是刚经过一场激战,足以骗过任何粗心的侦察兵。
“旅长,南边传来消息,五旅已经围住余杭了。”通讯员跑过来,递上水壶,姚旅长说,只要咱们守住这里,他有把握三天内拿下余杭。
刘毅喝了口水,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带来一丝清凉。他抹了把脸,看向峡谷两侧的重机枪阵地——那里被伪装网和树枝覆盖,不走到近前,根本看不出藏着几十挺机枪。
“告诉姚青山,让他放心打。”刘毅拍了拍通讯员的肩膀,小鬼子的增援要是敢来,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刘毅立刻示意所有人隐蔽,自己则爬到巨石顶端,举起望远镜——公路尽头出现了一队日军卡车,大约有二十辆,为首的是两辆装甲车,车身上的太阳旗在风中摇摆。
“来了。”刘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着身边的司号员低声道,等装甲车进了峡谷中段,吹战斗号。
日军的车队渐渐驶入峡谷,装甲车在前开路,卡车紧随其后,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驾驶员显然没把这段峡谷放在眼里,甚至还打开了车窗,嘴里哼着日本小调。
当最后一辆卡车驶入峡谷时,刘毅猛地挥手。
“嘀嘀嗒——嘀嘀嗒——”
清脆的冲锋号在峡谷里回荡,打破了之前的宁静。
几乎在同时,两侧山坡上的重机枪突然开火,子弹像雨点般扫向日军车队,装甲车的观察窗瞬间被打烂,驾驶员当场毙命。
“轰!轰!轰!”
预先埋设的地雷接连爆炸,最前面的装甲车被炸得四轮朝天,正好堵死了峡谷通道。
后面的卡车首尾相撞,日军士兵慌忙跳下车,却被两侧山坡上的子弹成片扫倒,惨叫声、爆炸声、枪声混在一起,在峡谷里掀起一片血腥的风暴。
刘毅站在巨石上,看着谷底的混乱景象,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别放跑一个小鬼子!”
枪声更加密集,子弹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日军最后的抵抗。
杭州城外,西湖西岸,雷战带着队员们已经抵达西湖西岸的山林。
夜色中的西湖像一块巨大的墨玉,岸边的柳树在风中摇曳,远处的雷峰塔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按照约定,联络人会在岳王庙的墙上画三道白杠。
张锐借着月光,果然在庙墙的隐蔽处看到了三道清晰的白痕,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庙后的竹林。
“警戒。”
雷战示意队员们分散开来,自己则独自走进竹林。
竹林深处,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盏马灯,灯光在竹叶间晃动,映出他紧张的侧脸。
“是铁拳师的同志吗?”中年男子转过身,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油纸包。
雷战点头,亮出了吴邪给的信物——半块刻着“铁”字的玉佩。
中年男子看到玉佩,明显松了口气,将油纸包递过来:“这是杭州城防图,日军的师团部设在原浙江省政府大楼,军火库在艮山门,城西的机场有一个飞行中队。”
他顿了顿,补充道,城里的情报人员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你们攻城,我们就会在城内制造混乱,配合你们行动。
雷战接过油纸包,入手沉甸甸的。
他打开看了一眼,城防图绘制得极其详细,连日军的岗哨换班时间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中年男子的眼里闪着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这一天。杭州的百姓,早就受够了小鬼子的欺压。
雷战没再多说,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竹林深处。
月光透过竹叶,照在他手中的城防图上,图上的杭州城,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回到营地,雷战立刻给吴邪发报:“已抵杭州外围,获取城防图,日军布防明晰,请求下一步指令。”
发报机的“滴滴”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敲响了前奏。
余杭城外的炮火已经打响,一线天峡谷的硝烟尚未散尽,而杭州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
铁拳师的锋芒,终于抵近了钱塘江畔,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