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厂后方的炮声还在空气中震荡,吴邪放下炮绳时,指腹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红痕。
远处日军阵地上的硝烟还未散尽,刚才被炮弹掀翻的重机枪巢只剩下扭曲的钢铁架子,几个侥幸没死的日军正拖着伤腿往土坡后爬,像受惊的兔子。
“团长,您这炮太神了!”钱炮用袖子擦着脸上的烟灰,眼睛亮得像要冒火,再给他们来几下,保管把这群狗娘养的打回老家去!
吴邪摇了摇头,指着日军溃散的方向:“不用追,他们已经乱了阵脚,这会儿怕是在向后面求援。”
他拿起望远镜,镜头里果然看到几个日军骑兵脱离队伍,朝着江湾方向狂奔,马背上的通讯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炮兵连的弟兄们正围着m1榴弹炮打转,有的在擦拭炮身,有的在清点剩下的炮弹,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一个年轻炮手小心翼翼地摸着炮管,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连长,这炮真能打十四公里?那岂不是能打到江湾去?”
钱炮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少废话!赶紧把炮弹码整齐了!等会儿有你忙的!
”嘴上骂着,眼里却满是得意——全团谁不知道,现在他们炮兵连可是握着最厉害的家伙。
阵地前沿,杨森正指挥战士们加固工事。
刚才日军被重炮炸懵了,进攻的势头彻底垮了,正好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赵龙让人把日军丢下的掷弹筒捡了回来,虽然不如自家的迫击炮顺手,却也能当个补充。
“老杨,你听见没?后面那炮响得真够劲儿!”赵龙拄着拐杖走到杨森身边,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我看小鬼子这阵子是不敢再来了。
杨森却没那么乐观,他望着日军撤退的方向,眉头紧锁:“没那么简单。这股日军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跟着的山田旅团才是硬茬,重炮虽好,可炮弹有限,真要是旅团主力来了,怕是撑不了太久。”
正说着,通讯兵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副团长,团长让您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
杨森心里一紧,跟着通讯兵往后走,刚绕过几座废弃的窑洞,就看见吴邪正站在榴弹炮旁,手里拿着几发冒着油光的炮弹,炮弹头上涂着红漆,看着就不是寻常货色。
“这是……燃烧弹?”杨森吃了一惊。
“嗯。”吴邪点头,将炮弹递给钱炮,今天刚到的,专门对付集群目标,等会儿日军旅团来了,先用榴弹敲掉他们的重武器,再用燃烧弹烧他们的步兵集群。
杨森看着那上百发堆在一旁的炮弹,心里暗暗咋舌——这得花多少钱啊?但他没多问,只是沉声道:“日军的求援信肯定已经发出去了,山田螺口怕是很快就会有动作。”
侦察兵传来消息,山田旅团主力已经过了江湾,正朝着这边赶来,看样子是想趁势拿下咱们,再直奔闸北。
杨森的脸色凝重起来:“一个旅团,少说也有七八千人,还有重炮和坦克,硬拼肯定不行。”
“不用硬拼。”吴邪指着m1榴弹炮,有这玩意儿在,咱们可以打游击。他们来了,咱就用重炮轰他们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打乱他们的部署;他们退了,咱就跟在后面袭扰,不让他们安生。
他顿了顿,对钱炮说:“把炮弹都搬到窑洞里藏好,留十发榴弹在炮位上备用,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让日军发现炮的位置。”
“明白!”钱炮连忙指挥战士们搬运炮弹,窑洞里阴暗干燥,正好适合存放弹药,战士们像蚂蚁搬家似的,很快就把上百发炮弹转移完毕,只在原地留下几个空木箱做伪装。
与此同时,日军溃兵已经逃回了山田旅团的先遣队驻地。
带队的中佐满脸烟灰,军帽都跑丢了,见到旅团参谋长时,话都说不囫囵:“参……参谋长!不好了!前面有重炮!我们的炮兵……全完了!”
参谋长皱着眉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满是不屑:“慌什么!支那人哪来的重炮?怕是你们被几门迫击炮吓破了胆!”
“是真的!”中佐急得跳脚,口径至少150毫米!打得又远又准,我们的九二式根本扛不住!再不求援,我们都得死在那儿!
参谋长半信半疑,只好将情况上报给正在行军的山田螺口。
山田螺口正坐在装甲车里,手里把玩着一把武士刀,听到汇报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重炮团?支那人在做梦!探子回报,那一带根本没有国军主力,最多是些散兵游勇,一群废物,被几门山炮就吓成这样!”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命令部队加快速度!一小时内必须赶到砖窑厂!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重炮团’,敢挡我山田旅团的路!”
“嗨!”通讯兵连忙应声,装甲车里的电台很快发出了加急命令,正在行军的日军队伍加快了脚步,坦克履带碾过土路的声音“哐当哐当”响,像一头头钢铁巨兽,朝着砖窑厂的方向扑来。
消息很快传到了砖窑厂,侦察兵小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部:“团长!副团长!山田旅团来了!离这儿不到十里地了!看旗号,是旅团主力,还有坦克!”
吴邪和杨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吴邪站起身,对钱炮说:“准备好家伙,等他们进入射程,先给他们来个见面礼。”
“放心吧团长!”钱炮拍着胸脯,刚才他已经带着炮兵连校准了炮位,就等日军送上门来。
吴邪走到窑洞门口,望着远处扬起的漫天烟尘,那里是日军旅团正在逼近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气,从空间里又取出几发燃烧弹,弹头上的红漆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山田螺口……”吴邪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想全身而退。
砖窑厂的阵地上,战士们已经各就各位。一营的机枪手趴在窑洞里,枪口对准了土路;二营的迫击炮调整好了角度;三营的战士们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眼神坚定;四营和五营则隐蔽在侧翼,随时准备迂回包抄。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穿过断壁的呼啸声,和远处越来越近的坦克轰鸣声。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朝着这座废弃的砖窑厂,缓缓压来。
而吴邪知道,他们手中的这门m1榴弹炮,将是决定这场战斗走向的关键,他看了眼堆在窑洞里的上百发炮弹,心里默念:希望这些炮弹,能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