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者”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洪荒护道理事会”乃至整个高层圈层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紧急通讯会议并非实体相聚,而是通过升级后的“万法归流”网络,将各位理事的意识投影汇聚于一间虚拟的、星辰为顶、道纹为壁的议事厅内。三清、女娲、西方二圣、帝俊、太一、伏羲、黎(其意识主体从星海暂时回归)、洛尘等身影相继凝实。
伏羲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将技术交流舰队传回的关于“元晶界”和“铸造者”的情报共享给所有成员。
信息流在意识间飞速传递,片刻的沉寂后,议论声起。
“能量纯化效率竟能超越我洪荒现有技术?这‘元晶界’不容小觑。” 元始天尊首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然,其与‘铸造者’有所牵连,福祸难料。”
通天教主嗤笑一声:“师兄何必长他人志气?技术好,换过来便是!这‘铸造者’若真如传说中那般,是走机械飞升、构造巨物的路子,正好让我等见识见识,是他们的钢铁星辰硬,还是我诛仙剑阵利!” 他眼中战意闪烁,显然对潜在的冲突非但不惧,反而有些期待。
太上老君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缓缓道:“通天师弟,争强斗胜非是上策。伏羲部长,依你之见,这‘铸造者’文明,实力几何?其理念如何?是敌是友,或……亦敌亦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伏羲,以及他身旁意识投影略显虚幻的黎。
伏羲看向黎,示意她这位直接接触者来回答。
黎的投影清晰了几分,她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那是源于对技术与情报的绝对掌控:“根据‘元晶界’古籍记载及我们现场的能量痕迹回溯分析,‘铸造者’最后一次活跃迹象,约在三十万个元会之前。”
她话语一顿,这个时间尺度让在场诸位圣人都微微动容。
“他们似乎是一个高度集体意识、极度推崇标准化与效率的文明。其技术特征,倾向于将有机生命、星辰、乃至法则都进行‘机械化’、‘模块化’改造与统合。‘元晶界’的初代凝聚法门,据说就是‘铸造者’为了更高效采集‘元初晶核’而‘优化’的,此举虽助其步入文明快车道,但也某种程度上限制了其技术路线的自然发散。”
“至于实力……”黎的投影挥手间,在虚拟议事厅中央模拟出一段基于有限数据推演的景象:无数冰冷的、棱角分明的钢铁星辰,以超越光速的恐怖效率在星海中穿梭、组合、变形,其所过之处,混沌退避,规则被强行改写,纳入其独有的、冰冷的运行体系之中。“……基于其能跨宇宙进行大规模工程改造,并留下持续数十万元会仍有效的基础技术体系判断,其文明能级,至少在巅峰时期,绝不逊色于经历‘万法归流’后的洪荒,甚至……可能更高。”
“可能更高”四个字,让议事厅内再次陷入沉默。一个在久远过去就可能比现在洪荒更强大的文明?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如今何在?是消亡了,还是迁徙了?为何留下这些‘痕迹’?” 女娲娘娘秀眉微蹙,提出了关键问题。
“未知。”黎摇头,“‘元晶界’记载中,‘铸造者’在帮助他们奠基后便悄然离去,再无音讯。我们推测几种可能:一、已晋升至更高维度或离开了我们所在的多元宇宙群;二、因某种原因陷入沉寂或内耗;三、其活动范围极大,我们只是接触到了其庞大网络的边缘节点。”
帝俊沉声道:“无论如何,一个如此强大的文明潜在侧畔,我等绝不能掉以轻心。伏羲部长,星海事务部有何预案?”
伏羲早已有所考量,闻言立刻回应:“基于现有情报,我提议启动‘铸星观测’计划。”
他详细阐述:
“一、情报优先:立刻提升对‘铸造者’相关线索的搜索优先级。不仅通过使团在外探查,同时启动洪荒本土所有大型推演法阵、天机术、以及‘灵网’的分布式计算资源,尝试从洪荒自身收藏的古老混沌记忆、乃至天道记录中,搜寻任何可能与‘铸造者’相关的蛛丝马迹。”
“二、技术解析与反制预研:由黎部长主导,联合天庭工部、阐教、截教等技术力量,成立‘异界技术分析小组’,重点研究‘元晶界’交换来的技术,并尝试逆向推演‘铸造者’的可能技术路线,预先研发针对性或兼容性的技术与法宝。例如,针对其可能的‘机械化’、‘模块化’特征,研究‘法则混沌’、‘信息扰断’类手段。”
“三、战略防御调整:提请理事会批准,适度调整‘周天星斗大阵’及‘万法归流’网络的防御侧重点,增加对‘规则覆盖’、‘概念侵蚀’类攻击的防护层级。同时,命令所有在外使团,尤其是探索与救援舰队,将搜寻‘铸造者’遗迹、监测其活动迹象作为最高优先级任务之一,但需保持绝对谨慎,非必要不接触。”
“四、外交准备:若未来真的接触,‘铸造者’是敌是友,取决于双方利益与理念。我们需提前制定多套外交预案,从最友好的技术同盟,到最恶劣的全面冲突,都要有所准备。其‘集体意识’、‘标准化’理念,与我洪荒当前‘多元共生’、‘和而不同’的文明基调,可能存在根本性冲突。”
伏羲的计划条理清晰,考虑周全,既有积极的探索,也有稳健的防御,更包含了深远的战略考量。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率先表态:“可。情报与技术解析乃当务之急。我阐教愿开放昆仑镜部分权限,辅助天机推演。”
通天教主也难得正经:“截教弟子遍布星海,搜寻遗迹之事,算我一份。另外,炼器堂那边,会对‘规则覆盖’类法宝进行针对性强化。”
女娲点头:“生灵造化与机械造物理念或有冲突,我亦会关注此领域,研究其可能对洪荒生灵根基产生的影响。”
西方二圣接引、准提亦表示,将在精神层面、因果层面提供支持,预防可能存在的“意识同化”风险。
见各方意见趋于一致,太上老君最终拍板:“既如此,‘铸星观测’计划即刻启动。由伏羲总领,黎辅之,各方需全力配合。洪荒初入星海,便遇此等潜在之巨擘,是危机,亦是机缘。谨记鸿钧老师超脱前所言,文明之存续与发展,在于能否于万变中把握自身之道。”
决议已下,虚拟议事厅内的身影逐渐淡去。
很快,整个洪荒最顶层的力量机器开始围绕“铸造者”这三个字运转起来。昆仑山巅,玉虚宫内,元始天尊亲自催动昆仑镜,镜光穿透虚空,追溯着混沌中可能存在的、属于古老机械文明的印记。金鳌岛上,通天教主召集随侍七仙,下达了新的搜寻指令。天庭工部与黎领导的技术团队连夜开会,分析着“元晶界”传来的每一份数据。遍布洪荒的“灵网”节点,计算资源被悄然调动,投入到对海量混沌信息的筛选之中。
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开始弥漫在洪荒高层。鸿钧超脱带来的“自由”与“责任”,在此刻显得如此真实。他们不再有那道无所不能的身影作为最终依靠,每一个决策,每一次探索,都可能关乎整个文明的未来。
而在那无声处,鸿钧的意志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静静观望着这一切。他看着弟子们如临大敌的筹备,看着星海中那三支舰队依旧按照既定航线前行,也看着那隐藏在混沌深处、关于“铸造者”的谜团。
他的“超脱”,并非远离,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文明的成长,终究需要自身去经历风雨,去直面未知的强大。而他所期待的,正是看到洪荒这团由他点燃的火焰,能否在更广阔、更复杂的星海环境中,不但不被吹灭,反而能燃得更旺,甚至……去照亮那些更古老的黑暗。
星海彼端,关于“铸造者”的第一批深入分析报告尚未出炉,但技术交流舰队再次传回信息——他们在一个濒临寂灭的残破星系中,发现了一处疑似非自然形成的、巨大无比的……金属结构残骸。其风格,与“元晶界”传说中描述的“铸造者”造物,高度吻合。
新的风暴,似乎正在遥远的星域,悄然凝聚。而洪荒,已经张开了它的耳目,绷紧了它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