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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日军指挥部里的空气很凝重。
藤田进和稻叶四郎刚刚收到了一封来自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的急电。
电文措辞之严厉,前所未有。
字里行间透出冈村宁次对他们两个师团长十分不满。
“为何仍未攻占永安?你两师团精兵强将,竟被支那军一个师阻于榔梨、浏阳河多日,迟迟不能为全军扫清侧翼障碍,已严重延误帝国攻略长沙、扼控支那西南之战略!此等迁延,实属有罪!”
“目前第九战区薛岳部正全力调动,我军补给线遭其小股部队持续袭扰,仅靠一条主要公路维持,补给日益困难,前军侧翼暴露,赣北、鄂南方向牵制部队亦被支那军所阻,未能按计划形成有效策应,现全军破局之关键,尽系于你两师团能否速克永安。”
“兹严令:务必于三日之内,攻克永安!打开通道!若再延误,致全局有失,军法无情!”
电报在两人手中传阅。
看完后的藤田进和稻叶四郎只觉得脸颊发热,心头冰凉,十分羞愧。
作为帝国陆军中享有盛誉的甲种师团指挥官,第10军南下的最强先锋,两个师团合力,竟然被中国军队一个师挡在永安城外动弹不得,损兵折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冈村司令官……动怒了。”
稻叶四郎的声音有些发干,之前的狂躁被这封电报压下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压力。
从这封震怒的电报里,他仿佛看到了军事法庭在向他招手。
藤田进默默将电报折好,放在桌上。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没有退路了,稻叶君。”
藤田进的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寒意,“三日,这是最后期限。拿不下永安,你我都不用回去了。”
稻叶四郎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八嘎!都是这个该死的顾沉舟!还有那见鬼的岳麓山炮群!”
“抱怨无用。”
藤田进打断他,走到地图前,“从现在起,每一分钟都必须用在进攻上,必须打破目前僵局!”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的永安镇和平安坡:“顾沉舟的防御核心,无疑是平安坡。但永安镇本身,也必有守军。我们之前的攻击,过于集中在打开河岸通道一条线上,给了支那军集中兵力防守的机会。”
藤田进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这次,我们调整策略。一部,以最猛烈的火力,继续强攻平安坡,务必牵制甚至击溃其守军主力。同时,另一部,绕过或突破永安镇外围相对薄弱的防线,直接攻击永安镇,双管齐下,让他顾沉舟首尾难顾!”
“只要有一处突破,他的整个防御体系就会崩盘。”
稻叶四郎眼睛一亮,补充道,“攻击永安镇的部队,还可以威胁甚至尝试拔掉岳麓山的炮群侧翼。”
“没错!”
藤田进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永安镇的位置,“集中所有剩余炮兵,分两个主要打击群,同时覆盖平安坡和永安镇外围预设阵地,航空兵优先支援对永安镇的突击。步兵,以联队为单位,轮番冲击,不计代价,就算用尸体堆,也要在三天内,把太阳旗插上永安的城头。”
“好!就这么办!”
稻叶四郎也被这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感染,狞笑道,“我亲自督战攻击平安坡!不踏平那座土坡,我稻叶四郎切腹谢罪!”
藤田进看向他:“我负责永安镇方向。稻叶君,务必死死咬住平安坡的守军!”
“放心!”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股背水一战的疯狂。
“给冈村司令官回电!”
藤田进对通讯官一字一顿道,“我部与稻叶部,接奉严令,惶恐无地。必将竭尽全力,督率所部,于三日内攻克永安!若不能达成,甘愿受军法严惩,上军事法庭亦无怨言!”
“嗨依!”
……
与此同时。
永安镇内,荣誉第一师师部。
气氛同样凝重,但更多是源于实际困难的压迫感。
顾沉舟正在听取周卫国关于永安镇城防布置的汇报。
“永安镇镇东依托原有城墙和民房,构筑了三道防线,交叉火力点已经设置完毕。镇北、镇西地势较为平坦,我们挖掘了反坦克壕,布置了雷区,关键路口用沙袋和砖石垒了街垒。镇南背靠湘江,有2团一个营防守,问题不大。”
“目前永安镇内,常驻防守兵力为1团和2团主力,加上师部直属部队,约四千余人。”
周卫国汇报完,补充道:“师座,防御工事和兵力配置目前看还算稳固,但前提是补给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