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稻叶四郎在指挥部里接到先头渡河部队全军覆没、浮桥被炸的报告时。
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精心策划的首次强渡,竟然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以如此惨败告终。
这无疑是对他刚刚立下誓言的莫大讽刺。
“八嘎!废物!”他低声咒骂,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稻叶四郎意识到,对面的中国军队指挥官不仅战斗意志顽强,战术也极其灵活刁钻,绝非易与之辈。
单纯的正面强攻和炮火覆盖,似乎难以迅速奏效。
而且航空兵回去整补再次出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不可能等着帝国战机到来才发起进攻。
必须尽快攻破榔梨,直取永安。
再以永安为跳板,攻下长沙,威胁支那西南门户。
稻叶四郎深知攻势决不能停止。
“命令!”
稻叶四郎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炮兵,继续对榔梨市及其周边阵地进行无差别覆盖炮击,重点摧毁其预设工事和后勤补给线,航空兵,增加出动架次,持续压制!”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榔梨市侧翼和更后方的永安方向。
“同时,向军司令部请求,协调第3师团,加强对捞刀河中国军队190师防线的压力!我要让这个荣誉第一师,首尾不能相顾!”
“哈依!”
新一轮、更加狂暴的炮火再次降临榔梨。
日军的炮火仿佛永不枯竭,昼夜不停地倾泻在荣誉第一师的阵地上。
整个榔梨地区几乎被翻了个遍,许多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地貌,只剩下焦黑的弹坑和破碎的瓦砾。
守军士兵们只能蜷缩在加深加固的防炮洞和交通壕底部。
忍受着无休止的震动、轰鸣和硝烟的窒息感,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
杨才干在旅部掩体里,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感受着沙土簌簌落下,心情沉重。
他知道,稻叶四郎这是要用绝对的火力优势,硬生生地将他的第2旅磨碎。
部队的伤亡在持续增加,许多宝贵的火力点和预设工事被摧毁,通讯也时断时续。
“狗日的小鬼子,真他娘的有钱!”
杨才干骂了一句,转头对旅参谋长吼道,“告诉各团,给老子死死顶住,利用弹坑和废墟继续阻击,伤亡再大,阵地也不能丢,另外,催促后勤,想办法多送点弹药和手榴弹上来,尤其是迫击炮弹!”
“是!”
与此同时,在更后方的永安核心阵地,气氛同样凝重。
师部内,顾沉舟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敌我态势,眉头紧锁。
榔梨方向的炮火密度远超他的预计,杨才干承受的压力巨大。
而侦察营和方志行那边传来的情报也显示。。
日军第3师团正配合第6师团的行动,加强了对捞刀河190师防线的进攻。
老鸦滩方向的孔南团虽然成功迟滞了日军,但自身也伤亡不小,且当面日军有持续增兵的迹象。
“师座,稻叶四郎这是想用榔梨做突破口,同时牵制我侧翼,逼我们分兵。”
方志行分析道,“榔梨的炮火太猛,2旅伤亡不小,要不要把师预备队……”
“不行。”
顾沉舟果断摇头,“永安才是根本,预备队暂时不能动。告诉杨才干,他的任务就是‘磨’,用空间换时间,用血肉耗敌人。只要榔梨不瞬间崩盘,就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同时,电告190师朱岳师长,我部已在侧翼尽力牵制,望其务必顶住正面压力,确保捞刀河防线稳固。”
顾沉舟的思路很清晰,他不能跟着日军的节奏走。
榔梨是前哨,是消耗敌人的磨盘,虽然重要,但并非不可放弃。
真正的决战,必须在永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顶住日军最初也是最猛烈的三板斧,挫其锐气。
前线的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
在榔梨,日军的步兵在炮火掩护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强渡浏阳河。
或者在已被炸成废墟的外围村落与中国守军反复拉锯。
第2旅的士兵们,往往要等日军的炮火延伸,才能从废墟和防炮洞里钻出来。
用步枪、手榴弹、刺刀甚至拳头,与冲上来的日军搏杀。
每一座残垣断壁,每一个弹坑,都成为了双方反复争夺的焦点。
伤亡数字在急剧上升,阵地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在永安,周卫国指挥部队加紧完善核心阵地工事,同时警惕地注视着榔梨方向。
他知道,一旦榔梨失守,永安将直接面对日军主力的兵锋。
在捞刀河侧翼。
孔南团在得到6团2营加强后,虽然稳住了阵脚,但面对日军一个大队持续不断的进攻和炮击,也打得异常艰苦。
阵地数次易手,又数次被夺回,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整个浏阳河——捞刀河防线,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
日军凭借其强大的火力和兵力优势,疯狂地向前推进、撕咬。
而中国守军,则依靠着地利的优势和顽强不屈的意志,一寸一寸地坚守,用生命和鲜血消耗着敌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