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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第一师在顾沉舟的率领下,连夜开拔。
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抵达了指定防御区域。
榔梨市至浏阳河一线。
这里地势相对平坦,偶有丘陵起伏,浏阳河如同一条黯淡的玉带,在微弱的星光下静静流淌。
河对岸,便是日军可能来袭的方向。
部队没有片刻停歇,立即按照预定方案进入各自阵地。
整个防区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瞬间忙碌起来。
砍伐树木、挖掘泥土、搬运沙袋、构筑火力点的声音打破了拂晓的宁静。
顾沉舟将师部设在榔梨镇外围一处相对坚固、视野开阔的民房内.
这里既能俯瞰前沿阵地,又具有一定的隐蔽性。
他刚把地图铺在临时拼凑的桌子上。
方志行、周卫国、杨才干等主要军官便已齐聚。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每个人凝重而坚毅的脸庞。
气氛肃杀。
“诸位,废话不多说。”
顾沉舟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标示着他们防区的位置,“这里,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也是咱们建功立业之所!薛长官把‘炉胆’的重任交给咱们,是信任,更是把两万多弟兄的身家性命压了上来!这一仗,没有退路,只能打好!”
顾沉舟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时间紧迫,鬼子说来就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做好万全准备!”
他首先看向杨才干:“老杨!”
“到!”
杨才干豁然起身。
他性子本就急躁,此刻更是如同上了膛的炮弹。
“你立刻带上你旅里手脚麻利、眼神好的弟兄,给我把咱们这几十里宽的防区,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河湾,每一片树林,甚至每一个土坎,都他娘的摸清楚!哪里适合打埋伏,哪里容易被迂回,哪里是机枪的最佳射界,我要你做到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务必烂熟于心!”
顾沉舟语气急促,“只有熟悉地形,等鬼子攻上来,咱们才能像泥鳅一样滑溜,像钉子一样扎得他浑身是血!”
杨才干一听,这任务正对他的胃口,他就喜欢漫山遍野地跑,观察地势。
他啪的一个立正,嗓门洪亮:“师座放心!交给我了!保证把咱们这地盘摸得比自家炕头还熟!要是漏掉一个死角,你拿我是问!”
说完,也不等顾沉舟再吩咐,转身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外面立刻传来他粗犷的吆喝声和集合队伍的哨音。
顾沉舟目光转向周卫国:“老周!”
“在!”
周卫国挺身而立。
他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系统学习过,对阵地防御工事的构筑有着深厚的理论功底和实践经验。
“阵地坚固与否,直接关系到弟兄们能扛多久,能少死多少人!”
顾沉舟语气沉凝。
“我需要你把当年在德国学的那套本事,全都给我使出来!交通壕、防炮洞、机枪堡垒、反坦克壕、铁丝网、雷区……”
“我要你把这浏阳河阵地,给我打造成一个铁桶!一个能让鬼子撞得头破血流的铁刺猬!不仅要防步兵,更要防炮击,防战车!要让小鬼子的重炮轰上去,也只当是挠痒痒!”
周卫国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重重一拍胸脯:
“师座!您就瞧好吧!我肯定把这阵地修得固若金汤!让鬼子每前进一步,都得用尸体来铺路!别说重炮,就是他们的豆战车来了,我也让它陷在反坦克壕里当活靶子!”
他脑中已经开始飞速规划各种工事的布局和标准。
“好!我相信你!”
顾沉舟满意地点头,周卫国的能力,他从不怀疑。
最后,他看向沉稳的方志行:“老方!”
“师座!”
方志行扶了扶眼镜,冷静应道。
“眼睛和耳朵是战场的关键,不能瞎,也不能聋!”
顾沉舟手指点向地图北面,“你立刻选派最精干的侦察兵,分成数股,前出至汨罗江以北,严密侦察日军第10军先头部队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兵力多少,装备如何,主攻方向可能指向哪里!情报必须准确、及时,同步传回师部!我们要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就不能当瞎子!”
“明白!”
方志行沉稳领命,“我亲自挑选人手,确保侦察到位,情报准确!绝不会让鬼子摸到眼皮底下才发现!”
他立刻走到一旁,开始低声与参谋人员商议派遣侦察分队的具体方案。
命令一道道下达,如同给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注入了灵魂和方向。
各级军官领命而去,整个荣誉第一师的防区,工事修建开展得如火如荼。
顾沉舟独自站在师部门口,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远处,杨才干部下侦察地形的身影隐约可见。
近处,周卫国指挥工兵构筑阵地的号子声和锹镐声不绝于耳。
更远处,方志行派出的侦察兵想必出发往鬼子得必经之路去。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和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
顾沉舟知道,短暂的宁静即将被打破。
荣誉第一师这把利剑,已经横亘在日军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剑锋直指,只待饮血。
“来吧,冈村宁次。”
顾沉舟喃喃自语,眼神冰冷如刀,“让我看看,你的十万大军,能不能啃动我这颗‘铁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