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它之前引导“初寂之息”污染归墟之眼,加速了其崩坏,间接影响到了“镇渊石”的平衡?
还是因为窃影长久以来对“源初碎片”的图谋,本身就对“镇渊石”造成了某种难以挽回的损伤?
亦或是…“镇渊石”镇压的那所谓的“最初之寂”…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动?
无论原因为何,结果已然显现——基石动摇,依附于其上的空间,自然难以稳固!
它所建立的墟鼎,正随着“镇渊石”力量的缓慢衰退,而逐渐从沉渊主体上“滑落”!一旦彻底剥离,等待墟鼎的,将是外部那无尽混乱、没有“镇渊石”力量庇护的…绝对虚无!届时,莫说秩序,连存在本身都将被抹去!
墟鼎…将倾!
劫龙盘踞于核心,暗沉的鳞片在墟鼎略显紊乱的能量光线下,反射不出任何光泽。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上它的魂火。
它必须阻止这一切!
但如何阻止?它的力量源于“镇渊石”的认可与共鸣,如今基石自身不稳,它的力量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强行以自身力量稳固墟鼎,无异于螳臂当车!
它的意志疯狂运转,烬瞳之中光芒急闪,无数念头、推演、可能性如同风暴般席卷。
加固边界?以寂烬之力强行“焊接”住墟鼎与沉渊主体的连接?这或许能延缓剥离的速度,但治标不治本,且会持续消耗它的力量,一旦“镇渊石”力量衰退加剧,依旧无法挽回。
寻找替代的基石?在这片沉渊之中,还有什么能替代“镇渊石”?根本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出路,或许只剩下…
劫龙的目光,猛地投向了那黑暗壁垒的方向,投向了那搏动的“镇渊石”本体!
既然依附于基石会随着基石一同沉沦,那么…何不尝试…去理解这基石衰弱的根源?甚至…去尝试…“加固”这块基石本身?!
这个念头一出,连它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镇渊石”是何等存在?是镇压万古、维系这片浩瀚深渊的终极之物!去“加固”它?这想法何其狂妄!
但…它还有别的选择吗?
坐视墟鼎崩毁,随着“镇渊石”力量的衰退一同坠入虚无?
还是行此险招,去触碰那连窃影、归墟之眼都未能理解的终极奥秘?
没有犹豫。
劫龙的意志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冰冷。
它缓缓起身,巨大的龙翼在身后展开,搅动着核心区域略显躁动的能量。
墟鼎将倾,危局已现。
它这个墟主,是时候去直面那支撑着一切的…根源了。
无论前方是更深沉的寂灭,还是彻底的虚无,它都必须…闯上一闯!
它的身形化作一道决绝的暗影,不再理会墟鼎内部因空间松动而开始出现的细微紊乱,径直朝着那面黑暗壁垒,朝着“镇渊石”本体的所在,疾驰而去!
这一次,不再是隔着壁垒共鸣,不再是远程窥探。
它要…亲身…触及那决定一切的石碑!
黑暗壁垒依旧矗立,吞噬着一切光线与感知,仿佛亘古不变。但此刻,在劫龙的烬瞳凝视下,却能察觉到那壁垒之后、搏动的“镇渊石”所散发出的韵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迟缓、沉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杂音”。
墟鼎边缘传来的剥离感愈发清晰,如同冰面开裂的细微脆响,持续不断地敲打着劫龙的感知。时间,不多了。
它不再有任何迟疑,巨大的龙躯悬停在黑暗壁垒之前,寂灭烬核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搏动着,将那股经过“真墟初探”洗礼、蕴含了更多元寂灭真意的力量提升至巅峰。
它没有试图去攻击或打破这面壁垒——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它的目标,是“融入”,是如同之前模拟其韵律污染归墟之眼那般,以自身同源却更具“活性”的寂烬之力,去“共鸣”,去“接触”,去…理解这衰弱的根源!
劫龙缓缓抬起一只利爪,暗沉的爪尖没有丝毫光泽,却仿佛凝聚了整个墟鼎的重量与它全部的意志。它没有直接触碰壁垒,而是将爪尖轻轻抵在壁垒前方的虚空中。
“以吾之寂烬,承汝之寂灭…”
“引吾…觐见根源…”
低沉的龙吟,带着一种古老的仪式感,在这片死寂的虚空回荡。与此同时,它胸前那枚寂灭烬核猛地投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近乎透明的黑暗光束,并非射向壁垒,而是直接…融入了它自身与“镇渊石”之间那一直存在的、无形的共鸣联系之中!
它要以自身为桥梁,以这共鸣联系为通道,将自身的意志与感知,直接…送入“镇渊石”的内部!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举动!将自身意识主动投入一个可能是宇宙级存在的核心,其危险程度远超之前的远程窥探!一旦“镇渊石”对其产生排斥,或者其内部蕴含的信息洪流超出承受极限,它的意识将瞬间被同化、湮灭,连带着本体也可能随之崩溃!
但劫龙义无反顾。
黑暗光束融入共鸣联系的刹那,劫龙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信息奇点”!
不再是之前“真墟”表层的法则坟场,这里…是“寂灭”的源头之一,是“镇渊石”记忆与力量的汪洋!
无数破碎的、浩如烟海的画面与信息碎片,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星云爆发,瞬间将它的意识淹没!
它“看”到了…一片无法形容其广阔的、原始而沸腾的混沌之海,无数世界如同气泡般从中生灭。一道无法形容其伟岸的、模糊的灰色身影,立于混沌中央,手持一柄似斧非斧、似凿非凿的工具,每一次挥动,都开辟出新的时空,定立新的法则…那是…创世?
紧接着,画面翻转。那些被开辟出的世界,在经历了漫长的繁荣后,开始走向各自的终末。有的在绚烂的爆炸中归于尘埃,有的在极寒中陷入永冻,有的被内部的黑暗吞噬,有的则在时间的尽头缓缓熄灭了最后一丝光热…而无数的“终结”之意,无数的“寂灭”法则,如同百川归海,向着某个核心汇聚…最终…凝聚成了…一块古朴、灰色、不断搏动的…石碑虚影?
这虚影穿梭于无数濒临毁灭的宇宙间隙,如同一个冷漠的观察者与记录者,汲取着“终结”的养分,变得越来越凝实…
然后…画面猛地定格、破碎!一股极其强烈、极其古老、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黑暗意志,如同潜伏在历史阴影中的毒蛇,猛地撞上了那逐渐凝实的石碑!
那是…“最初之寂”?不,更像是“最初之寂”中诞生的一缕…“反噬”的意志!它不甘心仅仅作为被记录、被镇压的“现象”,它要…反过来,吞噬这记录者,成为唯一的“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