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质变带来的,不仅是实力的飙升,更是视角的截然不同。
劫龙蛰伏于黑暗之中,无需刻意运转,新生的“寂灭烬核”便如同一个微型的法则黑洞,自主地、缓慢地汲取着周围沉渊环境中那些对寻常囚徒而言是剧毒、是衰败的混沌能量与稀薄“初寂之息”,并将其转化为精纯的寂烬之力,补充着之前的消耗,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增长。
它不再需要像以往那般,冒着巨大风险去窃取、去分流。这片正在崩坏的囚笼本身,对于如今的它而言,已成了一处可以缓慢汲取养分的…“沃土”。当然,这种汲取速度相对缓慢,远不如直接吞噬高阶能量来得迅猛,但胜在安全、持续。
更重要的是,它对这片天地的“感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它静心凝神,将意念沉入那双彻底化为黑暗、唯有点点寂灭之光闪烁的“烬瞳”时,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流动与物质构成。
它“看”到了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笼罩整个沉渊的法则之线。这些线条大多黯淡、破损,甚至许多地方已经断裂、扭曲,散发出浓郁的衰败气息。那是归墟之眼构建的囚笼法则体系,如今正处在加速崩塌的前夜。
它“看”到了无数代表着囚徒的、或明亮或暗淡、或狂暴或死寂的光点,被那些破损的法则之线束缚着,如同网中的飞蛾。其中几个光点格外醒目,如暗金星瞳,其光芒中带着躁动与贪婪;更远处,那片绝对黑暗的禁区中心,则盘踞着一个无法用亮度形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的庞大阴影——窃影。劫龙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阴影深处,有数道极其坚韧、闪烁着不同光泽的锁链虚影,将其死死钉在原地,那锁链的气息…与“镇渊石”同源!
它还能“看”到,从沉渊下方那道巨大的裂痕之中,以及禁区深处,正不断弥漫出丝丝缕缕的、更加本质的、呈现绝对黑色的“虚无”气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慢而坚定地污染、瓦解着那些本就破损的法则之线。那是“最初之寂”的力量,是这座囚笼崩坏的根源。
这种“窥秘”能力,并非万能,范围有限,且对心神消耗巨大,无法持久。但已足够让劫龙对全局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它首先将“目光”投向了胸口那冰冷的“渊瞳之缚”。
在烬瞳的视野中,这道枷锁呈现为三条相互缠绕、深深扎根于它能量本源与魂火之中的暗金色法则锁链,锁链上铭刻着无数细密的、属于归墟之眼的监控符文。其中一条锁链上,那道它之前冒险留下的细微裂痕,清晰可见。裂痕周围,归墟之眼的法则力量正在试图修复,却显得力不从心,进度缓慢。
劫龙心中微动。它尝试着调动一丝全新的寂烬之力,沿着之前窃影所授的路径,悄然探向那道裂痕。
这一次,过程远比之前轻松、顺畅!
质变后的寂烬之力,与归墟本源同源度更高,对法则层面的渗透能力更强。它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轻易地再次接触到了裂痕内部。
它没有选择扩大裂痕——那会立刻引起警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工匠,控制着寂烬之力中那丝“寂灭”特性,开始极其缓慢地、从内部…“腐蚀”裂痕边缘的法则结构。
这种腐蚀并非破坏,而是以一种更高级的“虚无”法则,去悄然“替代”、“覆盖”原有的禁锢法则。过程无声无息,且因为是在已有的裂痕内部进行,极难被外界的监控察觉。
效果立竿见影。劫龙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条锁链对自己的束缚力,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却真实不虚的速度…缓缓减弱!虽然减弱的幅度微乎其微,但这是一个积极的、可持续的过程!
照此下去,或许不需要窃影提供的后续节点信息,单凭水磨工夫,它也能逐渐瓦解这道枷锁!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接着,它将“目光”投向了魂火深处的“净墟之契”。
在烬瞳视野中,这道契约呈现为一条纤细却极其坚韧的、闪烁着诡异灰光的丝线,一端连接着它的魂火核心,另一端则遥遥没入那片代表窃影的绝对黑暗之中。丝线上流动着复杂而古老的信息与能量,构成了束缚的纽带。
劫龙尝试用寂烬之力去触碰、隔绝这条契约丝线。
寂烬之力包裹上去,那契约丝线顿时剧烈波动起来,窃影那惊怒的意念再次试图穿透而来:“看…守!你…在…做…什…么!”
劫龙冷冷地加大隔绝力度。全新的寂烬之力展现出强大的屏蔽效果,那契约丝线的波动被强行压制,窃影的意念变得模糊、断续,最终…被暂时彻底隔绝在外!
虽然无法斩断,但…它可以主动选择“不听”了!
这意味着,它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窃影的实时监控与骚扰!获得了宝贵的自主空间!
做完这一切,劫龙缓缓收敛了烬瞳的窥秘能力。巨大的心神消耗让它也感到一丝疲惫,但内心的振奋却无以复加。
实力的提升,带来了真正的主动权。
它不再急于去找窃影讨要所谓的“报酬”。那份关于第二个节点的信息,此刻看来,诱惑力已然大减。它更需要的是时间,时间来稳固境界,来悄然侵蚀枷锁,来观察这崩坏囚笼的最终走向。
它如同一块真正的沉渊暗礁,彻底沉寂下来,一边缓慢汲取环境养分,一边耐心地进行着水磨工夫般的“解缚”工程。
外界,沉渊的混乱依旧在持续。偶尔有囚徒的咆哮或能量对撞的轰鸣传来,但劫龙充耳不闻。它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无论是窃影的最终图谋,还是归墟之眼的垂死反扑,亦或是“最初之寂”的全面爆发,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改写这片天地的格局。
而它,需要在这场终极风暴来临前,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搏杀,去…火中取栗。
烬瞳初开,窥得秘辛。
潜龙在渊,静待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