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9点,南马路1号。
这栋重获新生的老式建筑,还没等到正式开门营业的时间,门前的小院里就已经人声鼎沸。
没有剪彩,没有领导讲话,更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
有的,只是富州最接地气的一群人。
他们是早市里提前收摊的摊主,是附近小区的街坊,是闻讯而来的市民。
每个人手里都紧紧攥着那张在这几天被炒得火热的传单,脸上挂着期待、好奇又夹杂着一丝怀疑的复杂表情。
“都别挤!别挤!排好队!”
王大爷中气十足的嗓门,比高音喇叭还好使。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挂着个口哨,活脱脱一个春游时组织小学生的教导主任。
“那边那个烫头的,说你呢!插什么队?以为你头发卷你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给你撸直了!”
王大爷瞪着眼,唾沫星子横飞,硬是把一个试图往前钻的年轻人给骂回了队尾。
人群非但没有怨言,反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王大爷威武!”
“就得这么治他们!”
大家对这位早市老炮儿是又敬又怕,在他的“铁腕”管理下,原本有些嘈杂的队伍,居然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韩冬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后,看着楼下这热闹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根。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什么开业典礼,什么商业互吹,哪有这街坊邻居自发来捧场来得实在?
这叫什么?
这叫群众基础!
“老板,都准备好了。”夏小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韩冬转过身,看到她和苏莹雪并肩站着。
两个女孩都穿着崭新的天蓝色护士服,夏小婕的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而苏莹雪,虽然不肯摘下口罩,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韩冬能感觉到,她正在努力地适应这一切。
这时,一辆扎眼的白色宝马车开进院子,停在了楼门前,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裙,活力四射的年轻女孩。
是陈婷。
她有些吃力地从后座抱下一对巨大的花篮,花篮上红色的绸带迎风飘扬,上面写着——“祝韩氏体检中心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宋忆伶敬贺。”
“我去,市长送花篮了!”
“还真是宋市长!”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无数手机镜头对准了那个花篮和气喘吁吁的陈婷。
陈婷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小脸通红,抱着花篮有些不知所措。
“婷婷,这边!”
韩冬赶紧跑下楼,从她手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花篮,顺手放在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你怎么来了?你宋姐姐呢?”韩冬压低声音问。
“我姐在开一个巨重要的会,走不开,特意让我代表她来给你撑场面!”陈婷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她凑到韩冬耳边,小声补充道:“姐说了,让你别紧张,好好干!要是有人捣乱,让她知道了,哼哼!”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韩冬心里一暖,这丫头,嘴上说着不来,心里比谁都惦记。
“行了,替我谢谢她。你先进去歇会儿,外面人多。”
“不了,我得回去了,我姐那边还有好多事需要我!”陈婷说着,朝韩冬挤了挤眼睛,钻进宝马车里一溜烟的开走了。
这丫头来的快去的也快,韩冬拿她没办法,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时间到了,开门吧!”
随着韩冬一声令下,体检中心那扇充满未来感的自动玻璃门缓缓滑开。
“第一批,前二十位!拿着传单,排队进来!”王大爷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人群立刻涌动起来。
“哎呀,我的妈呀!”
第一个跨进大门的刘大妈,脚刚落地,就捂着心口感叹起来。
她身后的街坊邻居们也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到处打量着,嘴巴都张得老大。
光洁如镜的地板,能照出人影。
天花板上伴随着舒缓的音乐,流淌着柔和的灯带,墙壁泛着温润的玉石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高级的香氛,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非但不刺鼻,反而让人感觉格外安心。
这哪里是体检中心?
这装修,五星级酒店也不过如此吧!
“欢迎光临。”
前台,苏莹雪甜甜地向大家问好。
大家回过神来,赶忙排队上前。
“大妈,您的传单给我盖个章,您就可以去二楼体检了。”苏莹雪接过传单,熟练地盖上一个印着“韩氏体检”的印章,然后双手递了回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虽然她不敢摘下口罩露出脸上那道难看的疤痕,但她表现出的自信和从容,并没有让人注意这个细节。
人们陆续走上二楼。
“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这边是男宾通道,这边是女宾通道,请大家自觉分开。”
夏小婕面带职业的微笑,站在楼梯口指引着人流。
当大家看到体检室里那个如同科幻电影里才有的“时空隧道”时,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张家的,你先来!”
“不不不,王婶你先,你吨位大,看看这机器结不结实。”
在张博文的耐心引导下,还是胆子最大的李大妈第一个躺上了检测床。
床板平稳上升,将她缓缓送入隧道。
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只有一圈圈柔和的七彩光环从她身上扫过。
不到一分钟,人就被送了出来。
“啥感觉啊?”外面的人好奇地问。
“没啥感觉就出来了啊,还挺暖和。”大妈一脸茫然地坐起来。
就在这时,体检室外墙上的巨大显示屏瞬间亮起。
【体检人:李秀芬】
【综合健康评分:78分(亚健康)】
【风险提示:颈椎曲度变直,存在压迫神经风险;右膝关节轻度磨损;胆固醇偏高,有形成血栓风险……】
一排排详细的数据,伴随着3d人体模型上标注的红色警告,清晰地展示在李大妈的面前。
“哎呀!神了!我这脖子是总疼!”
“我这膝盖,一到阴雨天就不得劲!”
李大妈看着屏幕,拍着大腿,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博文走上前,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指着上面的数据,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道:“阿姨,您这都是小问题,主要是平时劳损和饮食习惯造成的。报告稍后会打印出来,上面有详细的饮食和运动建议,您照着做,很快就能改善。”
整个过程,高效、专业、清晰明了。
大家都纷纷惊叹。
这哪里是体检?简直就是算命啊!
而且还是科学算命!
院子里,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奥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楼门前。
李振国老爷子在警卫员的陪同下,带着几个精神矍铄的老伙计下了车。
他们看着眼前这火爆的场面,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动静。”一个肩上扛过星的老人笑着说道。
“走,进去看看。”李老眼中满是期待。
韩冬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立刻迎了上去。
“李老!几位老前辈!欢迎各位捧场!”
“哈哈,我们几个老家伙没啥事,来凑凑热闹!”李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管我们,你忙你的。”
“那哪儿行!特地给您几位留了绿色通道,这边请!”
韩冬亲自引着几位老人,从侧楼梯来到专门预留的VIp体检室。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尽收眼底。
他们本是顾帅和王德发花钱请来,准备收集韩冬黑料的。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彻底懵了。
一个年轻记者喃喃自语:“这……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骗子呢?”
另一位资深记者则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冒着精光,压低声音道:“别管那些了!头条!这绝对是今日头条!快拍!一个镜头都别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