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听到田宏伟这么说，自然默不作声。他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早已暗了下去，却仍被攥得发烫。窗外偶尔传来夜归车辆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市委大院里格外清晰。
田宏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他微微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小王，你也累一天了，去休息吧。他的声音依然沉稳有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生下意识的回道：那田书记您呢？说完这句话他就懊恼了——身为书记秘书，本就应该起的比书记早，睡得比书记晚，随叫随到。他这句反问，不就是在告诉田书记，他想去休息，但是还顾虑着领导么？
田宏伟没有在意王生的这句话，而是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揉了揉鼻梁，随后说道：
“今晚是硬仗，行军打仗，统帅怎么会睡呢。”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没关系的，你去休息吧。”
“那怎么可以！田书记...…”王生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双手不自然地交握在身前。
田宏伟重新戴上眼镜，目光落在桌面上摊开的文件上。“你在这里也起不到作用啊！”他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好了，去休息吧，今天也忙一天了！说着，他拿起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笔尖在纸面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王生听完这句话也未动，依然站在原地。田宏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你把这壶茶水，接满吧！”
说完这句话，田宏伟就把头低下，从右手边拿起一份新的文件，翻开第一页就开始专注地阅读起来。他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王生这才如梦初醒般拿起茶壶。随后来到茶水间，这次来到茶水间，他的心态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还有一些紧张，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次心态更多的是从容。
拧开水龙头时，水流声在安静的茶水间里显得格外清脆。王生盯着杯子里的水位慢慢上升，脑海中却还在回想刚才的对话。他想起田书记揉太阳穴时疲惫的神情，想起那份签满名字的文件，想起书记说统帅怎么会睡时的笑容。
接满水后，他特意将茶壶在热水龙头下多冲了一会儿，确保水温足够泡开茶叶。回到办公室时，田宏伟依然在专注地批阅文件，这时王生才发现，田书记的鬓角有些许白发，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明显。
田书记，茶水接好了。王生轻声说道，把茶壶放在桌角。
田宏伟头也不抬：“放着吧，你去休息。”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王生站在原地又犹豫了几秒，最终轻声道：“田书记，我就在隔壁，周延那里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您汇报。”
田宏伟轻声的“嗯”了一声。
随后王生转身离开田宏伟办公室。
市委书记这层楼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墙上投下幽幽的光晕。王生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二十七分。他给周延发了条消息：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然后把手机调到最大随后放进口袋。
回到他的办公室，他简单收拾了桌面，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窗外的月光洒在办公桌上，王生知道，在这个不眠之夜，而作为书记秘书，他必须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