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银子，给我把安国公府的盐路，彻底砸断！”
龙晨话音刚落。
柳京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亮得吓人！
他整个人像是被针扎了屁股，猛地从原地弹了起来！
“价格战！晨哥！你要打价格战！”
柳京的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得尖锐，他一把抓住龙晨的胳膊。
“我懂了！我全懂了！”
“用咱们从他们那儿抄来的脏钱，去砸烂他们吃饭的锅！”
“高！实在是高啊！”
他手舞足蹈，那样子让旁边一脸杀气的魏战都看得嘴角一抽。
龙晨嫌弃地抹了把脸，看着自己这个活宝兄弟。
“你倒是反应快。说说看，怎么打？”
“这还用说！”
柳京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毕生所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手指在空中飞快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的私盐，胜在比官盐价低。咱们就釜底抽薪！”
“第一步，砸钱！”
“动用我们手上所有的银子，有多少官盐咱们要多少！然后，倾销！”
他猛地停住，伸出三根手指，脸上是一种病态的狂热。
“直接把官盐价格打到三成！”
“不！两成！”
“让他们的私盐，变成一堆狗都不闻的垃圾！”
龙晨问他：“钱不够怎么办？”
“钱不够？”柳京眉毛一横，豪气干云地一挥手，“那就去镇国府找萧老帅‘借’！他老人家还能不给乖孙子（您）的兄弟（我）花钱？”
“再不够，就进宫找陛下哭穷！”
“就说咱们京兆府为了整顿市容，预算超支了！反正脸皮这东西，不能当饭吃！”
这番无赖言论，让龙晨都忍不住笑了。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柳京搓着手，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咱们把他们的市场砸烂了，他们肯定要补货，那咱们就……”
他话没说完，龙晨已经转向了魏战。
眼神变得冰冷。
“魏战。”
“末将在！”
“传我府尹令，明日起，联合五城兵马司，在京都所有出入要道设卡，盘查所有‘可疑商队’。”
“凡是运往安国公府的，或者疑似运盐的，一律以‘涉嫌走私’为名，给我扣下！”
魏战眼中杀气一闪，他明白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侯爷，扣下之后呢？”
“扣下之后，就带回京兆府大牢，让我的‘度支使’大人，好好查查他们的账。”
龙晨指了指柳京，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至于要查多久嘛……那就看柳侯爷的心情了。”
“我的心情？”
柳京一愣，随即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晨哥，你太坏了！不过，我好喜欢！”
“放心，进了我的账房，我能让他们连自己祖宗叫什么都给算忘了！”
一个在明处用钱砸。
一个在暗处用权卡。
一个截断财路，一个堵死货路。
双管齐下，阴损至极。
这哪里是查案，这分明就是一场不见血的屠杀！
魏战和柳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龙晨这种玩法的狂热与信服。
柳京收起嬉皮笑脸，第一次郑重地对着龙晨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晨哥英明！”
“钱袋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他们血本无归！”
魏战也随之跪下，声音冰冷如铁。
“杀人放火的事，末将绝不辱命！”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京都，炸了。
“广济盐行”门口，柳京搬了张太师椅，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他一脸惬意地欣赏着眼前的盛况。
他身后挂着一块硕大的木牌：“为贺新尹上任，福泽万民，本店官盐，一律三折！买定离手，概不退换！”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全城的百姓都疯了。
无数人提着篮子、扛着布袋涌来，将盐行围得水泄不通，比过年还热闹。
人群中，几个安国公府盐铺的掌柜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疯了！姓柳的那个败家子疯了！这是赔本赚吆喝啊！”
“快！快回去禀告国公爷！”
与此同时，京都四大城门。
一队队绣衣使手持绣春刀，面无表情地盘查着过往商队。
“站住！车上装的什么？”
“官……官爷，是粮食……”
“卸货！检查！所有去往安国公府的，一律扣下，带回京兆府查验！”
一时间，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但面对那些杀气腾腾的绣衣使和玄甲兵，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安国公府，书房内。
“啪！”
一个上好的青花瓷瓶被安国公赵雍狠狠摔碎。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平日里保养极好的脸，此刻因愤怒而扭曲。
“龙晨！柳京！两个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他面前跪着一众管事，大气不敢出。
“国公爷，盐路全被断了！一粒盐都运不进来！”
“城里的盐铺一斤都卖不出去！百姓们都去抢购三折的官盐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囤的盐全要砸手里了！”
赵雍听着禀报，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做梦也想不到，龙晨的反击会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慌什么！”
赵雍色厉内荏地吼道：“他龙晨有钱，我安国公府难道是纸糊的？！”
“传令！降价！他卖三折，我们就卖两折！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他赌龙晨手上的资金，撑不了几天！
然而，他低估了龙晨的决心，更低估了柳京这个“财神爷”的疯狂。
当天下午，广济盐行的木牌再次更换。
柳京亲自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血红大字：
“一折！！”
消息传出，安国公府的掌柜们彻底崩溃了。
赵雍坐在书房里，听着下人的回报，整个人都傻了。
一折？
这不是打价格战。
这是在用金山银山，活活地砸死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财富，在真正的国家机器面前，是何等地不堪一击！
“龙晨……龙晨……”
他失魂落魄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恐惧。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不用龙晨来查，他安国公府自己就要先破产了！
唯一的办法……只有去“鬼市”！
只有找到那位“判官”大人，找到影阁的人，才能化解这次危机！
想到这里，赵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从书房最深处的暗格里，取出一枚漆黑的，由不知名野兽骨头制成的令牌。
“备车！”
“今晚，我要亲自去一趟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