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婆婆,别担心,我们在学院内部。我的绝对领域,可是世上最强的防御。”任东流扶着老人,有点炫耀的意味。
要是这个时候任东流有尾巴,此刻一定都翘起来了。
“就算比我高几星的异能者,也休想轻易击破。”
自卖自夸的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腿边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缓缓抬起头,木然的小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讥讽。
轰——!
任东流话音未落,爆炸竟从他引以为傲的绝对领域内部轰然炸响!
热浪扑面而来,他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对他微笑的老太太在火舌中化作灰烬。
炽热的火焰瞬间将他包裹,极致的痛苦吞噬了每一寸神经。
筱筱!婆婆!
不——不要!
“叶雪,我是输了。”
“但你也没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莱恩癫狂的笑声在废墟间回荡,她贪婪地捕捉着叶雪脸上的每一丝惊慌,“这场烟花,你可喜欢?!”
混蛋!
砰!
叶雪的拳头狠狠砸在莱恩的鼻梁上。传出清晰的骨裂声。
莱恩满脸血污地扑倒在地,竟被这一拳头砸晕。
此时,杨洛正艰难地从深坑中爬出。叶雪一把将昏迷的莱恩掷到他脚边,声音冷彻刺骨。
“看好她。”
话落,她已化作一道蓝色电光,撕裂浓烟,向着已成废墟的学院疾驰而去。
一中的防护光罩从内部瓦解。
就在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是充满希望的校园,此刻却只剩下断壁残垣。
爆炸后的高温让空气扭曲变形。
目光所及,尽是焦黑的尸体和散落的人类残肢。
明明……她已经救下他们了啊……
叶雪从未体会过心痛的滋味,但这一刻,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红。
一百多道分身同时穿梭在火场中,搜寻着幸存者。
然而整个学院里,这些刚刚觉醒异能的学生身体强度与普通人无异,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下几乎无一生还。
在一处倒塌的立柱旁,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一中校长。
他的下半身已被炸烂,从胸腹往下空荡荡一片,只有烧焦的衣物混合着血肉黏连在残躯上。
微弱的火苗仍在伤口边缘跳动,每一次燃烧都带来细微的皮肉爆裂声。
当叶雪的分身靠近时,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她,那里面盛满了濒死之人最后的祈求。
他的学生……
救救那些孩子!
叶雪读懂了他眼里的恳求,却只能僵在原地。
她救不了他……
她不是治愈系异能者,甚至连缓解他的痛苦都做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最后一丝气息从他破裂的胸腔里溢出。他临终前扭曲的面容,透过分身的眼睛,清晰地烙印在叶雪的脑海里。
叶雪猛地仰起头,将即将涌出的泪水逼回眼眶。
“吼——!”
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既像野兽的咆哮,又像是被压抑到极致的哀鸣。
叶雪压下悲伤,身形一闪,如一道蓝色闪电冲向声源。
透过满天粉尘,叶雪看见,那是一个两米多高,形似魔物的人形生物。
他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鳞甲,头顶长着一大一小两只扭曲的魔角,利爪般的指端长着黑色尖锥。此刻它正抱着一截人类断臂,发出痛苦的嚎叫。
砰砰砰!
付之堰抬起手枪连续射击,特制子弹打在鳞甲上迸溅出一串火花,却未能伤到他分毫。
而那生物对攻击毫无反应,只是紧紧抱着断臂,一声接一声地哀嚎,凄厉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当付之堰准备再次扣动扳机时,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他不是魔物。”
叶雪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付之堰转过头,原本佩戴的眼镜不知掉落在何处,外套破了好几个洞,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脸上布满灰尘,显得格外狼狈。
“那是我的朋友。”叶雪说着,已经越过付之堰,走向那个被火光笼罩的身影。
“东哥……”
按理说,拥有绝对领域的任东流不该沦落至此。
“吼!”
任东流想要回应,出口的却只有野兽般的嘶吼。他血红的眼睛里盛满了痛苦,绝望望着叶雪。
“我明白,你不要着急,先冷静下来,好吗?”叶雪轻声说。
深吸了一口气,任东流再开口,终于不再是如野兽的嘶吼。
“叶雪,我……我害死了婆婆。”他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扯出来的,“是我……害死了她。”
他明明那么想要保护她的。
任东流死死攥着手中那只苍老的断手。
那是廖婆婆仅存的遗骸。
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可他还是没能护住她。
“可这不是你的错啊。”
叶雪施展飘雪异能,洁白的雪花轻盈落下,熄灭四周跳动的火焰。她轻轻拉住他覆盖着鳞甲的手腕,“变成这样,谁都不愿意看到。”
不!
任东流用力摇头,鳞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怪我。”
是他亲手将那个小女孩带进学院的,是他将死亡引到了廖婆婆身边。
那位总是对他微笑的老人,前一秒还在感谢他……
他以为绝对领域足以守护所有人,却不知自己亲手将最重要的人推向了深渊。
那样温暖的人,怎么会就这样……
“叶雪,呜呜呜——!”
从怪物形态发出的呜咽扭曲而怪异,却比任何人类的哭泣都要撕心裂肺。
“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大家……”
“不要pUA自己,我认识的任东流可不是这样伤春悲秋的人。”叶雪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运转功法,梳理他身体里暴乱的魔气。
“谁能想到,那些孩子也是暗中隐藏的反叛者。”
“就算有错,也是那些反叛者是魔族的的错。而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一切。”
她不敢想象,如果任东流没有发生异变,此刻他是否也是这场恐怖袭击之中死亡的一员。
“筱筱呢?”
叶雪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免他继续钻牛角尖。
对了,筱筱!
任东流红色眸子蓦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