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灵谷种子的第十个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林越蹲在村边那条熟悉的溪流旁,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准备洗脸。
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及冰凉水面的刹那,异变突生!
无数细微、如尘埃般的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倏然从流淌的溪水中析出!它们闪烁着微弱的白芒,如同夏夜林间飞舞的萤火,又似林越曾在科技馆静电球上见过的、跳跃游走的电弧精灵!这些活泼的光点仿佛拥有生命,轻盈地缠绕上他的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吸附感。
紧接着,一股温润而柔和的暖流,顺着指尖的经络,如同汩汩清泉,自然而然地流向小腹丹田之处!那里微微一热,随即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仿佛沉睡的火山被轻轻唤醒,比之前吸收毒蟒精血时那种狂暴灼热的感觉,要温和、舒适了百倍!
“这是……天地灵气?!”林越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只在《洪荒纪要》中读到的名词跃入脑海!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屏息凝神,尝试用意念去引导那些缠绕在指间的光点。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散乱游动的光点,竟真如臂使指般,顺从地向他掌心汇聚!眨眼间,一团只有鸽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朦胧气团,便在他掌心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光晕流转,映照着他惊愕又狂喜的脸庞。
“嘤?”一直蹲在旁边梳理毛发的小白,猛地抬起头,小巧的鼻子翕动着,琥珀色的瞳孔瞬间亮起惊人的神采!它轻盈地跃到林越身边,好奇地用湿润冰凉的鼻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团光晕。
嗡!
光团似乎受到感应,微微颤动了一下。小白眼中惊喜的灵光更盛!它突然张开小嘴,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那团灵气光晕,竟有近半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化作一道纤细的白芒,瞬间没入它的口中!
“呼……”小白满足地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紧接着,它蓬松雪白的毛发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却无比莹润的玉色光泽!整个小狐狸的气质,仿佛在刹那间变得更加灵动、超然!
“原来……你也能吸收灵气!”林越看着小白的变化,心中豁然开朗,随即涌起一丝自嘲的苦笑。他猛地想起《洪荒纪要》扉页上那句早已看过、却未曾真正在意的注解:“洪荒初辟,灵气充盈,万物皆可蕴灵修行。然唯灵智洞开者,方能引气入体,踏上道途。” 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只顾着在血与火中挣扎求生,竟将这洪荒世界最根本、最强大的力量源泉——修行,完全忽略了!
当天下午,林越将石村的男女老少都召集到了村落中央的空地上。石强虽然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凝血草绷带,却依旧拄着那根不离身的沉重石矛,站在人群最前方。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专注与期待——自从亲眼目睹林越用那层神奇的“白光”(灵气)隔绝紫毒藤的剧毒,村民们对这种“神人手段”早已心驰神往,视若神迹!
“大家静一静,”林越站在一块稍高的土坡上,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并非什么神术,而是这洪荒天地间,我们每个人……甚至万物生灵,都可能拥有的力量本源——天地灵气!”
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仿佛在拥抱无形的风。“试着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像感受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温暖,像感受细雨浸润大地的湿润……用你们的心,去‘触摸’这空气中,那些无处不在的、如同萤火虫般流动的光点……”林越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引导着众人。
村民们纷纷依言闭目尝试。时间一点点过去,空地上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几声压抑不住的哈欠。性急的石勇第一个耐不住性子,猛地睁开眼,瓮声瓮气地嚷道:“林越兄弟!你说的光点俺啥也没瞧见啊!风里除了土腥味就是草叶子味,你是不是在……在逗俺们玩呢?”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里满是困惑。
林越并不气馁。他心知肚明,自己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并引动灵气,极有可能是穿越时那场混沌能量风暴改造了他的体质,加上《洪荒纪要》无形中的精神引导。他走到石勇面前,抓起对方那双布满厚厚老茧、如同树皮般粗糙的大手,按在旁边那片新翻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灵谷田里。
“勇哥,别急。感受这泥土,”林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感受土壤下面,那些刚种下去的种子,它们在努力汲取养分,努力想要破土而出的那股……勃勃生机!想象这股生机,像温暖的泉水,顺着你的指尖,一点点爬上来……”
石勇皱着浓眉,一脸“这能行吗”的表情,但还是耐着性子,努力去感受。粗糙的手掌紧贴着湿润的土壤,他摒除杂念,想象着种子发芽的力量……忽然,他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咦?!热……热的!这土……不对!是俺的手!俺的手心……好像有点暖和起来了?像……像揣了个刚下的热乎鸟蛋!”
“对!就是这种感觉!”林越眼中精光一闪,带着欣慰的笑意,“这就是土壤中蕴含的、极其微弱的土行灵气!记住这股暖意!尝试引导它,让它顺着你的手臂,流到你的小肚子这里来!”他点了点石勇的丹田位置。
夕阳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时,空地上的尝试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包括石勇在内,共有三个村民成功引动了极其微弱的一丝灵气!其中最令人惊喜的,是一个名叫石苗的少女。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眼神清澈,心思纯净。在她全神贯注的意念引导下,她的右手食指指尖,竟缓缓凝聚出了一点如同米粒般大小、却稳定而清晰的白芒!
这微弱的光芒,在渐深的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嘤嘤!”一直安静趴在林越脚边的小白,突然站了起来,九条尾巴兴奋地轻轻摇晃。它轻盈地跑到石苗身边,绕着她转了三圈,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认可?然后,它低头,从自己蓬松的尾巴绒毛里,叼出一颗小小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兽核(不知何时收集的),轻轻地放在了石苗的脚边,用小爪子往前推了推,似乎在说:“这个给你,奖励你!”
“炼气一层的征兆……初窥门径!”林越看着石苗指尖那稳定的光点,又看了看小白那充满灵性的举动,心中迅速对照着《洪荒纪要》中关于修行境界的划分。书中将修行之路分为引气(入门感知)、炼气(凝气淬体)、筑基(固本凝丹)、金丹(大道之基)、元婴(元神显化)五大境界,每境又细分为九层小境界。而能引气入体,稳定凝聚于丹田或显化于外,正是真正踏入炼气期第一层的标志!
深夜,万籁俱寂。林越没有睡意,他盘膝坐在干草铺上,借着石缝透入的月光,再次翻开了那本神秘的《洪荒纪要》。这一次,当他运转起体内那一丝新生的灵气,将意识沉入书页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晦涩模糊的书页,在灵气的滋养和灌注下,竟如同被无形的笔锋重新勾勒描绘!一行行细若蚊足、却清晰无比的古朴小楷,在泛黄的纸页上缓缓浮现:
“炼气之境,引气入体,炼精化气。聚气为丝,可通经络,淬筋骨,强气血,力胜虎豹,疾逾奔马……炼气九转,乃窥筑基之机。”
“筑基之要,凝气成丹,固本培元。气丹既成,百病不侵,寒暑不惧,寿元可延至百二之数……”
“金丹大道……”
“寿元……百二之数?!”林越的目光死死钉在“寿元可延至百二之数”那行字上,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坐直身体,动作之大,怀中被体温焐热的那张全家福照片,硬硬地硌在了胸口,带来一阵清晰的钝痛!
这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撼!一百二十年!这数字如同魔咒,瞬间勾起了他心底最深沉的思念与痛楚——父亲鬓角日益增多的白发,母亲眼角的皱纹,还有穿越前那个始终没能拨出去的电话,那句哽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的“爸、妈,今年……我一定回家过年”!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能在这洪荒世界修炼到筑基境界,获得远超常人的寿元……那是不是意味着,在遥远的未来,在那条渺茫到几乎不可能的归途尽头……还有一线微弱的希望,能再次见到双亲苍老却依旧慈祥的面容?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饱含着无尽思念与期盼的种子,带着尖锐的刺,深深地、牢牢地扎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瞬间压倒了之前所有的茫然与抗拒!
他不再犹豫!珍重地将全家福照片贴身收好,林越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五心朝天,按照《洪荒纪要》中浮现出的、那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一丝微弱的灵气,沿着书中描述的、极其简略模糊的几条主要经脉路线,缓缓流转起来。
那些曾在钢筋水泥森林中因久坐办公室而僵硬、酸痛的筋骨,此刻在灵气这最原始的生命能量冲刷下,竟发出了极其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噼啪”轻响!仿佛干涸龟裂的河床,终于迎来了甘霖的滋润,淤塞的河道正在被温和而坚定地一点点疏通、拓宽!
当第一缕纯净的晨曦,如同金色的纱幔,温柔地披落在石屋顶端的茅草上时,林越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浊气离体,在清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微白的气箭,射出半尺远才缓缓消散。
他摊开手掌,意念微动。这一次,不再是散乱的光点,而是一道寸许长短、凝练如丝、稳定散发着柔和白芒的灵气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他指尖轻盈地游走、缠绕!
他心念再动,尝试着将这缕光丝靠近旁边一根干燥的树枝。
嗤——!
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划过薄纸!树枝无声无息地被切断,断口处光滑如镜!
“原来……灵气不仅能防护、感知,还能如此运用,化无形为锋刃!”林越看着指尖那缕看似无害、实则蕴含惊人破坏力的光丝,眼中异彩连连。这神奇的一幕,让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公司那台总爱卡纸的老旧打印机。每当那时,他都会拿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被卡住的纸张……只是此刻他指尖的这柄“刀”,其锋利和灵巧,远超任何现代工业的造物!
“林越兄弟?”门口传来石强厚重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粗糙却干净的陶罐,罐口还冒着丝丝热气。“这是石苗那丫头,天没亮就跑去后山崖壁阴凉处采的凝露草,说是用晨露泡了喝,最能帮助……嗯,聚那个‘气’。”陶罐里,几片青翠欲滴、形似兰草的叶片舒展着,叶片上凝聚的晶莹晨露尚未完全化去,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晕。
林越接过那尚带着石强掌温的陶罐。罐体粗糙的质感,草叶散发的清新气息,以及石强话语中那份朴拙却无比真挚的关切……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他低头看着罐中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晨露,又抬眼望向远处那片在晨光中焕发着勃勃生机的灵谷田,心中豁然开朗。
或许,踏上这条修炼之路,不仅仅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归家希望,不仅仅是为了追寻更强大的力量……更是为了守护眼前这些,将最朴素的信任与真心捧到他面前的人!
就像那些刚刚被播撒进这片洪荒大地的灵谷种子。它们需要阳光雨露的滋养才能生长,同样,也需要有人为它们筑起篱笆,遮挡狂风暴雨,驱赶觊觎的鸟兽。
守护与成长,本就是这天地间,最朴素也最伟大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