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坚的指令清晰、精准,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将每一个人的位置、职责安排得明明白白。新晋八人听着自己的名字被点到,听着明确的职责归属,心中那份因长途任务而产生的些许不安,渐渐被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使命感取代。他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这台名为“机械之心”的庞大战争机器上,一颗颗不可或缺、被赋予了明确功能的齿轮。
“最后,”徐坚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此行,穿越黑沙腹地,横跨‘叹息戈壁’,绕行‘腐烂沼泽’边缘,途径至少三处已知的、由堕落者或大型魔兽盘踞的危险区域,最终抵达木海。风险无处不在。记住你们的训练,记住你们的职责,记住你们身边的同伴。机械之心,荣辱与共。任务,只许成功。”
“是!荣辱与共!只许成功!” 大厅内,所有人,无论新老,齐声怒吼,声浪仿佛要掀翻屋顶!一股铁血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告别时刻
命令下达完毕,众人迅速散去,分头准备。新晋的八人则各自奔向城中不同的角落,去进行那短暂而沉重的告别。
韩当来到了黑沙王城卫戍军军营。他的父亲,一位退役的老盾卫,如今是这里的训练教官。父子俩站在校场边缘,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爹,任务下来了,跨省域护送,去木海,三个月起步。”韩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老盾卫看着儿子比自己更加魁梧挺拔的身姿,眼中满是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用力拍了拍韩当厚实的肩膀,那力道仿佛能拍碎岩石。
“好!这才像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记住,盾,不仅仅要护住自己,更要护住身后的人!公会的同伴,就是你的袍泽!活着去,活着回来!爹等你喝酒!”
“嗯!爹,保重!”韩当重重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如山。老盾卫看着他消失在军营门口,久久伫立。
陈星悄无声息地来到城南一处僻静的墓园。在一块朴素的墓碑前停下,放下了一束在沙漠中难得一见的、用坚韧沙棘草编织的小花环。墓碑上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姐,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木海王城。”陈星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没有了平日的油滑,只有深沉的眷恋。“加入了个很厉害的佣兵公会,叫机械之心。会长…是个狠人,但值得跟。我现在有伙伴了,还有一台叫‘铁颚蚁’的大家伙,很厉害…我会活得好好的,赚大钱,以后给你换个最好的地方…”他沉默了很久,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墓碑,最终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身影融入渐深的暮色中。
陆芸回到了自己温暖但略显拥挤的家。母亲是王城水系法师塔的低阶讲师,父亲是位手艺精湛的珠宝匠。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
“芸儿,一定要小心啊!听说外面可乱了…”母亲拉着她的手,眼圈泛红,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各种琐碎的注意事项。
父亲则默默地将一枚镶嵌着细小冰蓝色魔晶的护身符项链戴在陆芸脖子上。“这是爹用边角料做的,里面封存了一点纯净水元素,关键时候或许能帮你稳定下心神。”他顿了顿,看着女儿褪去稚气、带着英气的脸庞,“长大了,飞吧。但家永远在这里。”
陆芸强忍着眼泪,用力抱了抱父母:“爹,娘,放心!我跟着公会呢,会长可厉害了!还有铁颚蚁保护我!我会写信回来的!”她将公会配发的、用于紧急联络的一次性传讯石塞给母亲。
柳轻絮告别的地方是王城生命女神神殿。慈祥的老修女嬷嬷是她幼时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木系法术的启蒙者。
“孩子,生命女神会庇佑善良与勇敢的人。”老嬷嬷握着柳轻絮的手,将一枚散发着温和生命气息的橡木叶护符放在她掌心。“你的治疗天赋是女神赐予的礼物,用它去治愈伤痛,播撒希望。记住,无论多远,神殿的钟声都会为归家的孩子响起。”
柳轻絮虔诚地亲吻了老嬷嬷的手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嬷嬷,我会带着您的祝福,好好帮助我的同伴们!等我回来给您讲外面的故事!”
石峰的告别地点是…黑沙王城最大的酒馆“沙驼铃”。一群昔日的学徒伙伴和酒肉朋友把他围在中间。
“疯子!可以啊!混上大公会了!还要去木海?”一个红鼻头大汉拍着石峰的肩膀,酒气熏天。
“那是!哥们儿现在可是开铁颚蚁的!那家伙,一炮能轰塌半堵墙!”石峰眉飞色舞,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将杯中劣质麦酒一饮而尽。“等老子回来,请你们喝木海最好的精灵果酒!都给我好好的,别让沙蝎叼了去!”
喧嚣的告别声中,石峰眼底深处也有一丝对未知旅程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岳来到了王城角斗士训练营。这里是他磨砺雷系斗气的地方。昔日的教官,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退役角斗士,正在指导新人。
“雷小子,出息了!”刀疤教官一拳擂在秦岳坚实的胸膛上,发出闷响。“省域任务?好!这才是我教出来的崽子!记住,角斗场的规矩: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其他!把你的雷,用在守护同伴上,别他妈就知道莽!”
“教官放心!”秦岳咧嘴一笑,眼中雷光闪烁,“我的枪,我的雷,还有我的铁颚蚁,会碾碎一切挡在同伴前面的障碍!”他郑重地向教官行了一个战士礼。
周锐的告别最为洒脱,也最为孤独。他站在王城最高的风蚀塔楼上,俯瞰着万家灯火。他没有特定的亲人需要告别,昔日的冒险小队也早已散伙。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又要上路了…”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眼神飘向遥远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