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小灯亮到后半夜，朱十三才关掉股票App，指尖在手机壳上蹭了蹭，缓解长时间握手机的酸胀。最终他敲定了“城建发展”和“路桥建设”两只基建股，前者政策利好还没完全释放，股价在4.8元低位震荡，后者刚中标了城郊高速项目，消息没传开，正是布局的好时机。他没急着下单，打算等明天开盘观察半小时，确认资金流向稳定后再入手——越到关键时候，越不能急，这是他在股市里摔过跟头后，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放下手机，他没立刻睡，而是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推演着见到虎爷时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
第一种，也是最理想的情况：刀疤脸顺利拿到证据，黑哥为了邀功，带着他们去见虎爷。他把证据递上去，再点明陈峰利用货运线运毒，不仅害虎爷损失惨重，还想借警方的手搞垮虎爷的势力，虎爷本就恨陈峰这种背后捅刀的人，大概率会相信他，甚至会让他参与后续查陈峰的事，到时候他就能顺理成章搭上虎爷的线。
可他没忽略风险，第二种情况就是黑哥独吞功劳。黑哥要是拿到证据后，不让刀疤脸露面，自己去见虎爷，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身上，那他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还得重新找机会接近虎爷。应对这种情况，他已经跟刀疤脸交代过，给黑哥证据时，要留一份备份，要是黑哥耍花样，就把备份交给虎爷身边的老人——比如老周，老周跟着虎爷多年，虎爷信得过他，有老周帮忙传话，黑哥的小把戏就藏不住。
还有最糟的第三种情况：证据出了问题，或者被陈峰的人截胡。老鼠要是提前察觉不对劲，取消交接，或者陈峰的人发现刀疤脸偷拍，不仅拿不到证据，刀疤脸和他的死党还会有危险。所以他特意让刀疤脸多带了两把弹簧刀，还跟他们约定，一旦出事，别硬拼，往城西旧仓库旁边的芦苇荡跑，那里地形复杂，容易躲，他会安排人在芦苇荡外接应。
推演到最后，他又想起虎爷的性格——老谋深算，多疑，就算拿到证据，也未必会立刻信任一个陌生人。所以他还得准备一套说辞，不能只说“陈峰害你”，还要提虎爷货运线的隐患，比如老鼠在货运队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就算这次解决了老鼠，后续还会出问题，而他能帮虎爷清理货运队里的内鬼，甚至能帮虎爷把货运线的利润提上去——用利益绑定，比单纯靠“报仇”拉拢，更靠谱。
想着想着，窗外泛起了鱼肚白，朱十三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睡多久，他就被手机震动吵醒，是张婶发来的消息：“今天吃了面条，小区门口超市的菜很新鲜，放心。”他回复了一句“别省着花，缺什么跟我说”，又从银行卡里转了两万块到张婶的账户——之前给的几万块，交完房租和买日用品，剩下的不多了，多转点，能让他们更安心。
转完钱，他打开股票App，正好赶上开盘。“城建发展”开盘价4.82元，比他预期的高了0.02元，成交量平稳，没有大单进出；“路桥建设”开盘价5.1元，跟他预判的一致，开盘后还有小幅拉升。他盯着屏幕看了四十分钟，确认两只股票的资金流向都是净流入，散户抛压很小，才开始下单：先以4.83元的价格买入股“城建发展”，花费元；再以5.12元的价格买入8000股“路桥建设”，花费元。
下单成交的提示弹出时，他松了口气，关掉App，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刚想歇会儿，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刀疤脸拎着两个塑料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身材高瘦，脸上有颗痣，叫“痣子”，另一个矮胖，胳膊上纹着个小蛇，叫“胖蛇”——都是刀疤脸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以前跟着刀疤脸一起收保护费，刀疤脸信得过他们，这次特意把他们带来，一起负责偷拍。
“朱哥，我们来了！”刀疤脸把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是朱十三让他买的几部二手手机，还有三顶黑色鸭舌帽、三个口罩、三双黑色运动鞋，“手机我试过了，录像清晰，内存也够，鸭舌帽和口罩用来遮脸，运动鞋软，走路没声音，适合潜伏。”
痣子和胖蛇也赶紧打招呼，眼神里带着点拘谨——他们早就听说过朱十三的厉害，上次刀疤脸跟他们说，跟着朱哥能出头，他们还半信半疑，直到昨天看到刀疤脸为了查消息，扮女人、跳河，回来还说朱哥要让他管城南的地盘，才彻底相信，对朱十三也多了几分敬畏。
朱十三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把两部二手手机拿出来，一部递给刀疤脸，一部递给痣子，又从自己手机里导出一张城西旧仓库的简易地图——是他让老周帮忙画的，标注了仓库的大门、窗户，还有加油站、芦苇荡的位置。
“你们听好，潜伏的位置我已经标在地图上了，三个方向，各司其职，不能出错。”朱十三的语气很沉，指尖指着地图上的三个红点，“刀疤脸，你去仓库南面的芦苇荡边缘，那里有一片废弃的草垛，正好能挡住身子，还能看清仓库后门的情况——老鼠要运货，大概率会走后门，你要盯紧后门，录下他们搬货的过程。”
刀疤脸立刻点头：“朱哥放心，我肯定盯紧，不眨眼睛！”
“痣子，你去加油站的二楼。”朱十三又指向第二个红点，“加油站早就废弃了，二楼的窗户没坏，正好对着仓库的院子，你在那里潜伏，录下他们交接的全过程，尤其是那个‘王哥’的样子，就算他戴口罩，也要尽量录下他的身高、体型，还有手上的特征，比如有没有纹身、戴不戴戒指。”
痣子赶紧应道：“明白，朱哥，我会把手机镜头调清楚，保证录得明明白白！”
“胖蛇，你守在仓库大门对面的树后。”朱十三最后指向第三个红点，“大门旁边有棵老槐树，树干粗，能挡住你，你要盯紧大门，录下进出的车辆——记下车牌，就算录不清，也要记住车辆的颜色、型号，比如是黑色的面包车，还是白色的货车，这些都是证据。”
胖蛇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担心：“朱哥，大门那里离保安室近，会不会被老鼠的人发现啊？”
“放心，我问过老周，老鼠为了掩人耳目，仓库大门的保安室里只留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是老鼠的远房亲戚，很懒，晚上大多在里面睡觉，不会出来巡逻。”朱十三拍了拍胖蛇的肩膀，“你只要蹲在树后，别出声，别玩手机，就不会被发现。要是真遇到危险，别硬扛，往加油站跑，痣子在二楼能看到你，会帮你打掩护。”
胖蛇这才放下心，重重点头：“好，朱哥，我听你的！”
“还有几个细节，必须记住。”朱十三的眼神变得更严肃，“第一，手机调静音，关闪光灯，录像的时候别开屏幕亮度，用耳机听声音，避免屏幕光暴露位置；第二，穿黑色衣服，戴鸭舌帽和口罩，把脸遮严实，别露出特征；第三，潜伏的时候，尽量蹲着或趴着，别站着，避免被人从高处看到；第四，三个位置之间，别用手机联系，用手势——要是没事，就竖起大拇指；要是发现危险，就摆摆手；要是需要支援，就拍三下胸口，痣子在二楼看得远，看到手势后，再用手机给我发消息，我安排人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手势，刀疤脸、痣子和胖蛇跟着学，直到记熟为止。朱十三又从抽屉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刀疤脸：“这钱，你们三个分了，买点吃的喝的，潜伏的时候饿了渴了，能垫垫肚子，别买太香的，比如泡面、烧烤，容易引人注意，买面包、矿泉水就行。还有，下午早点去，提前熟悉环境，看看有没有其他埋伏，别等晚上再去，太仓促。”
刀疤脸接过钱，没立刻分，而是看着朱十三：“朱哥，这钱我们不能要，你让我们跟着你干，已经是给我们机会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朱十三皱了皱眉，“这不是给你们的好处，是潜伏的经费，要是饿肚子、渴得没力气，怎么盯紧目标？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出了差错，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刀疤脸这才接过钱，跟痣子、胖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感动——以前跟着黑哥，别说经费了，就算干活受伤，黑哥也只会骂他们没用，从来不会关心他们饿不饿、渴不渴，可朱哥不仅把计划想得周全，还关心他们的吃喝，这份心意，让他们更坚定了跟着朱哥干的想法。
“朱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刀疤脸郑重地说，痣子和胖蛇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坚定。
下午三点，刀疤脸带着痣子和胖蛇，背着装着手机、鸭舌帽、口罩、运动鞋的背包，往城西旧仓库去。他们没走大路，全走小巷子，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四点左右，就到了旧仓库附近。
城西这一片早就没人住了，到处都是废弃的厂房、仓库，路边的野草长到膝盖高，风一吹，“沙沙”作响，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显得格外冷清。刀疤脸先带着痣子和胖蛇躲在一片芦苇荡里，观察了十分钟，确认周围没人，才低声说：“先去熟悉各自的位置，别分开太远，有情况随时喊我。”
三人分开，刀疤脸先去仓库南面的芦苇荡边缘。那里果然有一片废弃的草垛，草垛很高，能挡住一个成年人，草垛后面是芦苇荡，就算遇到危险，转身就能躲进去。刀疤脸趴在草垛后面，把头探出去，正好能看到仓库的后门——后门是铁皮做的，上面锈迹斑斑，旁边有个小窗户，窗户纸破了，能看到里面堆着不少箱子，跟他上次看到的一样，箱子上印着“纺织原料”。
他又绕着草垛走了一圈，确认草垛周围没有陷阱，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才放下心，把背包放在草垛后面，拿出黑色运动鞋换上，又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像功能，试了试角度，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把手机放在草垛的缝隙里，镜头对准后门，确保能录到后门的每一个动静，才满意地趴在草垛后面，眼睛盯着后门，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
另一边，痣子去了废弃的加油站。加油站的大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满是灰尘，加油机早就坏了，上面长满了铁锈，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塑料瓶、废纸。痣子踮着脚，轻轻走上二楼，二楼的楼梯很旧，每走一步，就发出“咯吱”的响声，他吓得赶紧放慢脚步，屏住呼吸，生怕声音太大，引来别人的注意。
二楼有三间房间，都没锁，痣子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里有一扇大窗户，窗户玻璃没坏，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正好对着仓库的院子。院子里很空，只有几个破旧的木箱，还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仓库大门旁边——胖蛇说的大门对面的老槐树，就在窗户下面，能清楚地看到胖蛇的身影。
痣子把背包放在窗户旁边的桌子上，换上运动鞋，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然后把手机放在窗台上，调整好角度，镜头能覆盖整个院子，包括仓库的大门和后门的方向。他试了试录像，确认画面清晰、声音清楚，才蹲在桌子后面，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只要有一点声音，他就会立刻抬头，看向院子里。
胖蛇则守在仓库大门对面的老槐树下。老槐树的树干很粗，两个人抱都抱不过来，胖蛇蹲在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正好能看到仓库大门。大门是铁做的，上面挂着一把大锁，旁边的保安室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椅子上，应该就是老鼠的远房亲戚，正在睡觉。
胖蛇先绕着老槐树走了一圈，确认树后没有其他东西，才蹲下来，换上运动鞋，戴上鸭舌帽和口罩。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仓库大门，又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能录到进出大门的车辆。他怕手机没电，还特意把手机调成了省电模式，只开录像功能，其他功能都关了。
蹲了一会儿，胖蛇有点渴，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盖子，轻轻喝了一口，不敢喝太多，怕等会儿想上厕所，耽误事。风一吹，他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缩了缩身子，把注意力集中在仓库大门上——他知道，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不仅关系到刀疤脸能不能出头，也关系到他们三个能不能跟着朱哥，彻底摆脱小混混的日子，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傍晚六点，天慢慢黑了下来，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刀疤脸、痣子和胖蛇都打开了手机的夜视功能，确保录像画面清晰。刀疤脸趴在草垛后面，盯着仓库后门，心里有点紧张，手心全是汗，他轻轻攥了攥拳头，想起朱哥的叮嘱，想起跟着朱哥能出头的日子，紧张慢慢变成了坚定——就算再危险，他也要把证据拿到手。
七点左右，仓库里传来了“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搬箱子。刀疤脸赶紧睁大眼睛，盯着后门，只见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才把后门打开，然后转身回去，很快，就有两个男人抬着一个大箱子，从后门走出来，放在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上。
刀疤脸赶紧按下手机的录像键，镜头对准那两个男人和箱子，仔细看着他们的动作——箱子很重，两个男人抬着都很吃力，箱子上印着“纺织原料”，可看重量，根本不像纺织原料，更像是装着毒品的箱子。那两个男人搬了五六个箱子，才把电动三轮车装满，然后骑着三轮车，往仓库大门的方向去，应该是要把箱子搬到院子里的面包车上。
痣子在加油站二楼，也看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赶紧按下录像键。只见那两个男人骑着电动三轮车，进了院子，把箱子搬到面包车上，仓库大门旁边的保安室里，那个睡觉的男人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走到院子里，跟那两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保安室，继续睡觉。
胖蛇则录下了电动三轮车进出大门的过程，他还特意把镜头对准了电动三轮车的车牌，虽然光线暗，看得不太清楚，但他还是尽量录得清晰，又在心里记住了电动三轮车的颜色——蓝色，型号是普通的货运三轮车，以后就算查不到车牌，也能通过颜色和型号找线索。
九点半左右，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仓库大门旁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口罩，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体型偏瘦，左手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刀疤脸在草垛后面看得清楚，心里一动，这应该就是老鼠要交接的“王哥”，陈峰的手下！
“王哥”走到仓库大门前，敲了敲大门，保安室里的男人赶紧跑出来，打开大门，“王哥”走进院子，老鼠也从仓库里走出来，脸上堆着笑，跟“王哥”握了握手，然后指了指面包车上的箱子，说了几句什么，“王哥”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老鼠，老鼠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痣子在二楼，把这一切都录了下来，他特意把镜头对准“王哥”的左手，录下了那枚银色戒指，又录下了老鼠和“王哥”交接的过程——老鼠接过黑色袋子，“王哥”检查面包车上的箱子，确认没问题后，跟老鼠说了几句，转身就要上轿车。
就在这时，刀疤脸突然发现，仓库后面的芦苇荡里，有两个黑影在动，正朝着他的方向过来！刀疤脸心里一紧，赶紧竖起手，对着加油站二楼的方向，摆了摆手——这是危险的手势。
痣子看到刀疤脸的手势，心里一惊，赶紧抬头看向芦苇荡，果然看到两个黑影，正朝着草垛的方向去。他不敢出声，赶紧拿出手机，给朱十三发消息：“仓库南面有两个黑影，朝着刀疤脸的方向去了！”
胖蛇也看到了刀疤脸的手势，他想站起来，去帮刀疤脸，可刚一动，就看到仓库大门里，又走出来两个男人，手里拿着钢管，朝着他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