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直升机直接将凌异和玲灵送到了市内最高级别的军方合作医院,这里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严格的安保措施。玲灵被迅速送入重症监护室,由早已待命的、签署了保密协议的顶尖专家团队进行会诊和救治。
凌异肩头的伤经过处理已无大碍,但他坚持守在监护室外,如同沉默的磐石。老周匆匆赶来,看着凌异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紧绷的下颌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问,只是安排好了最高级别的警戒和后勤保障。
经过一夜的紧急抢救和能量稳定,玲灵的生命体征终于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但依旧极度虚弱,如同碎裂后勉强粘合起来的琉璃,需要极其精心的温养才能避免再次崩坏。她被转移到了更加安静舒适的特护病房。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玲灵在药物的作用下依旧沉睡着,呼吸微弱但均匀,脸上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得吓人。
凌异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坐得笔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玲灵脸上。他几乎一夜未合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实验室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玲灵毅然收敛领域,化身琉璃,光耀破暗,然后如同折翼的鸟儿般坠落……
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的心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欠她的,越来越多,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进来更换输液瓶。凌异如同被惊动的猎豹,瞬间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确认无误后才微微放松,但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暴起的警戒姿态。
护士被他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迅速换好药,低声说了句“病人需要静养”,便匆匆离开了。
凌异重新将目光投向玲灵,眼神中的锐利化为深沉的忧虑。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正在输液的手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头微蹙。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最为温和的灵视之力,如同春日的暖阳,缓缓渡入她的体内,辅助药物温养着她那千疮百孔的能量脉络。
这种细致的能量温养极其耗费心神,但凌异做得无比专注和耐心。他不知道这样做能有多大效果,但他必须做点什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内心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愧疚和无力感。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阳光缓缓移动,病房内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玲灵,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凌异立刻停止了能量输送,身体前倾,紧张地注视着她。
玲灵缓缓睁开了眼睛,初时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适应了光线后,焦距逐渐凝聚,对上了凌异那双写满了担忧和疲惫的眸子。
“……凌异?”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损的风箱。
“嗯,我在。”凌异立刻端起旁边准备好的温水,用棉签小心地湿润她的嘴唇,然后才一点点地喂她喝下几小口。
温水滋润了喉咙,玲灵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空荡荡的虚弱感,记忆逐渐回笼,实验室里的战斗,那强行展现真身带来的撕裂般的痛苦……
“我们……逃出来了?”她轻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后怕。
“嗯,逃出来了。”凌异点头,声音低沉,“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玲灵沉默了一下,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却只引来了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更深的虚弱感,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好像有点过头了。”
凌异看着她强装轻松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玲灵怔了怔,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坚决,鼻尖微微一酸,别开了视线,低声道:“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也不行!”凌异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强硬,“任何情况,都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冒险。玲灵,你的命,比任何‘蚀点’,比任何真相,都重要。”
这近乎直白的话语,让玲灵的心猛地一颤。她转过头,重新看向凌异,看到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认真,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这一次,不是悲伤,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珍视、被放在最重要位置的、难以言喻的感动与酸楚。
凌异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动作笨拙却无比温柔。
病房内,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却也流淌着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坚定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