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警察的出现,让相馆内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凌异和玲灵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昨晚的事情,果然还是引来了官方的注意。
“我是凌异。”凌异上前一步,将玲灵稍稍挡在身后,语气平静地回答。他注意到,这两位警察虽然穿着制服,但眼神锐利,站姿挺拔,透着一股不同于普通片警的精干气息,更像是刑警。
为首的警察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刚毅,目光如炬,他再次出示了一下证件:“市局刑警支队,我姓张(并非之前那位张队长)。这位是我的同事。我们接到柳巷片区派出所转来的情况,说昨晚该区域有居民听到异常响动,随后发现李淑华女士(李阿姨)昏迷在家,家中一片狼藉。有邻居反映,最后见到李女士时,她正和你们二位在一起。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张警官的措辞严谨,但问题却直指核心。凌异大脑飞速运转,必须给出一个合理且不引人怀疑的解释。绝不能提及任何超自然因素,否则只会被当成疯子,甚至可能引来更麻烦的调查。
“张警官,您好。”凌异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和无奈,“李阿姨是我们一位老客户的母亲,她婆婆刚过世,我们昨天下午去探望她,送还一些老人家生前托我们修复的照片。当时李阿姨情绪就很不好,非常悲伤。我们离开时大概傍晚。”他刻意模糊了具体离开时间。
“后来呢?”张警官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凌异的表情。
“后来我们就回店里了。直到今天早上,我们担心李阿姨一个人出什么事,就又过去看看,结果发现她家院门开着,屋里很乱,李阿姨昏倒在卧室。我们赶紧把她送到了社区卫生站。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李阿姨悲伤过度,精神恍惚,在家里不小心摔倒或者……出现了幻觉,自己弄乱了东西?”凌异将事情解释为因过度悲伤引发的意外,这是最符合常理的说法。
玲灵在一旁配合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是啊,警官,李阿姨太可怜了,我们看她状态不对,才多去看了看。”
张警官没有说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在凌异和玲灵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实性。他的同事则拿出笔记本记录着。
“据邻居反映,昨晚接近午夜时分,曾听到李女士家中有类似争吵和物品摔倒的声音,时间点与你们所说的离开时间不符。”张警官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
凌异心中一惊,没想到有邻居听到了动静,还记住了时间。他面不改色,继续编造:“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时间。我们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是晚上七八点钟吧。老人家情绪不稳定,晚上独自在家,可能……情况恶化了吧。”他巧妙地将时间模糊化,并将原因归结为李阿姨自身状况。
张警官沉默了片刻,忽然换了个问题:“听说你们这家照相馆,有些……特别的业务?比如,帮人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这个问题如同一根冰刺,瞬间刺向两人最敏感的秘密!凌异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个?是普通调查中的道听途说,还是……有意的试探?
“警官您说笑了。”凌异立刻否认,语气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无奈,“我们就是一家普通的照相馆,主营业务是修复老照片、冲洗胶卷。可能是因为我们对待老物件比较耐心细致,有些老街坊遇到和老照片相关的琐事会来问问,谈不上什么特别业务。”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将“特别”归结为对老物件的专业和耐心。
张警官盯着凌异看了几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李女士家现场勘查,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比如,地面上有大量类似盐粒的晶体,还有一些烧焦的纸灰。对此,你们有什么解释吗?”
盐粒和纸灰!这正是他们昨晚用来对抗恶灵留下的痕迹!凌异的心沉了下去。对方观察得如此仔细,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治安询问了!
玲灵的脸色也微微发白,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凌异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大脑飞速运转:“盐粒?可能是李阿姨平时做饭洒落的吧?或者……有时候老房子防潮会撒点盐?至于纸灰……”他露出思索的表情,“我们昨天去的时候,好像看到李阿姨在烧她婆婆的旧东西,可能是没烧完的纸钱或者信件?老人家信这个,我们也不好多问。”
他将所有疑点都巧妙地推到了李阿姨及其去世的婆婆身上,合情合理。
张警官听完,合上了同事的笔记本,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感谢二位的配合。如果想起什么其他细节,随时联系我们。另外,李女士目前还在观察中,暂时不方便探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凌异一眼,便和同事转身离开了相馆。
直到警车的声音远去,玲灵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吓死我了……他们怎么会问得这么细?连盐和纸灰都注意到了!”
凌异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凝重。他走到窗边,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缓缓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盘问。那个张警官,他在试探我们。他可能……已经听到了一些关于我们的风声。”
“是那个基金会搞的鬼?”玲灵立刻想到了最大的嫌疑。
“不一定。也可能是我们之前的某些举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凌异沉吟道,“但无论如何,这说明我们已经暴露在更多方的视野下了。以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警察的盘问,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玲灵刚刚因为能力萌芽而产生的兴奋感。现实的压力无处不在,超自然的威胁尚未解除,官方的目光又聚焦过来。他们仿佛陷入了一张越收越紧的网中。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那个变声器后的声音,或许正带着冷笑,欣赏着这出他一手导演的“礼物”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嫁祸于无形,将警方的视线引向凌异和玲灵,这正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游戏,确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