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阳皇城之上,日头高悬,金光万道,将整座太极殿镀得煌煌如熔金。
这日的太极殿,早已不是寻常朝会的肃穆模样。
殿宇内外,红绸漫天,宫灯高悬,阶前玉阶铺着十里红毯,直延伸到宫门之外。
108名殿前金甲武士全身披挂,甲胄在日光下耀出冷冽金光,如铜浇铁铸的雕像般肃立在太极广场四周,煞气凛然却又透着喜庆的规整。
殿檐下,龙凤呈祥的鎏金纹饰熠熠生辉,丹陛两侧,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旌旗猎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喜庆的酒香与熏香交融的气息。
今日,大隋要在此举办一场亘古未有的盛大庆典,既是九百七十六名百夫长以上将官与宫女的集体大婚,更是秦王李世民迎娶先帝之女何洛公主杨吉儿的皇家盛典。
太极殿内,殿宇阔大足以容纳千人同贺。
主持这场大典的,正是大隋皇后萧氏。
她一身翟衣,珠翠环绕,缓步走到大殿之前,玉指轻轻一拂,原本带着几分喧哗的广场霎时落针可闻,全场皆静。
“将士与宫女婚礼大典,暨秦王与何洛公主婚庆大典,至此时起——”
话音未落,身侧侍立的宫女朗声高呼:“起乐!”
悠扬又带着几分豪迈深情的乐声骤然响起,正是那首隋帝杨浩所作词曲的《爱不释手》。
数百宫娥身着绯红舞衣,手持七彩绸带,从广场两侧鱼贯而出,在空地上旋身起舞,歌声清亮婉转,响彻云霄:
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 如沐春光 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 任由纠缠 那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 你来我往 何等有幸配成双
啊 待我拱手河山 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 水流长
生生世世 海枯石烂
啊 今朝有你 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 你的美呀
莫等闲 白了发才后悔
啊 今朝有你 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 你的美呀
让我抱得美人归
舞姬们舞步蹁跹,衣袂翻飞如云霞漫卷,金甲武士岿然不动,观礼的文武百官与新人皆面露喜色,整个太极广场都沉浸在这盛大而热烈的氛围里。
而与殿外的喧嚣热闹截然不同,太极殿内侧的隋帝书房里,气氛却带着几分凝滞。
长孙无垢一身素色宫装,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直直盯着立在窗前的杨浩,语气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愠怒:
“陛下,外面这般热闹,您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世民还在外面呢。”
杨浩转过身,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她面前:
“无垢,朕有话同你说。
朕前天,把你哥哥打了一顿,这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长孙无垢抬眼,眼里的怒意更甚:
“臣妾听说了,陛下打了他二十大板。
这是为何?您为何要打我哥哥?”
“朕也是为他好。”
“你看你哥哥,用计用的都是些阴狠毒计,正道从来不走,专挑歪门邪道。
朕今日不教训他,日后总有别人会教训他,到那时,可就不是二十大板能了事的,是生死攸关的下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朕表面上,是为了不让他欺负杨吉儿,实际上,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让他能好好辅佐世民。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长孙无垢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哼,臣妾现在算是被陛下套牢了。
听说,陛下如今又在勾搭郑观音,是吗?”
她转过头,眸子里带着几分委屈与酸楚,“陛下,您有了秀宁还不够,还要来撩拨我。
如今我都怀了您的孩子,幸亏上次萧后用瞒天过海之计,才瞒过了世民。
可我总归是要回长安的呀!
您现在又去招惹郑观音……”
杨浩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何尝不知道郑观音日后的命运有多凄惨,他如今这般周旋,不过是想为她改一改命数,可这些话,他却偏偏不能对长孙无垢解释。
就在这时,殿外的歌声再次飘了进来,依旧是那首《爱不释手》,旋律缠绵,歌词深情——这曲子,本就是杨浩专门为长孙无垢写的。
长孙无垢静了静,听着那歌声,眼光渐渐柔和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几分疲惫:
“陛下,我知道您对我的心意。
可您把这一切都搞得太乱了,又是国战权谋,又是儿女情长……
我脑中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我现在只希望,能把腹中陛下的孩儿好生生下来啊。
我回到长安,既无法面对世民,也无法面对承乾。”
杨浩闻言,连忙上前两步,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你作为双方的使节,每季须来洛阳待一月,没让你一直在长安待着。
已经谈妥了,只等唐公点头应允。
萧后马上也会跟着你一同回长安,你们一起跟唐公面议此事。
日后咱们每个季度都能有一个月的时间相守。”
长孙无垢冷哼一声,抬眼睨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
“哼,陛下,那是不是我一回去,郑观音就要来了呀?
那你每个月是不是都要有李唐的女人陪着你?
那还有第三个是谁呢?你倒是告诉我。”
杨浩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没有没有没有,就你们俩,再也没有旁人了。”
就在这时,殿外的《爱不释手》旋律再次响起,缠绵的歌声透过窗棂飘了进来。
杨浩心头一软,上前一步将长孙无垢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舍:
“咱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你马上还要下去陪着世民。”
长孙无垢靠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我陪他?他今天大婚,乐都乐疯了,哪里还用得着我陪?
婚礼仪式有萧后在,我去不去都一样。”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杨浩,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我看出来了,陛下,你跟世民其实是一路人,见一个喜欢一个。”
长孙无垢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眸光黯淡了几分:
“那以后,我到洛阳,就住白马寺;
回长安,我就住大慈悲寺,既不住秦王府,也不住陛下的宫殿,我潜心礼佛去。”
杨浩一听,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那可不行!那朕想你了怎么办?
再者说,你在寺里礼佛,又不能吃荤腥,肚子里的孩儿正需要营养,哪里能受这份苦?”
长孙无垢轻轻推开杨浩:“陛下,行,这个日后我们再好生说话,好生商议吧。
我现在要下去了,马上就要行礼了,那杨吉儿还要向我敬茶呢,我是主妃,我才是秦王妃。”
杨浩连忙点头应和:“对对对,你是秦王妃。行,那你先去吧。”
他凑近长孙无垢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暧昧:
“晚间世民与吉儿洞房之时,朕派人去接你,今晚朕陪你,定不让你孤单。”
长孙无垢耳根微红,唇角悄悄勾起一抹笑意,低声道:
“行,那今晚陛下把其他妃子都赶开,就我们俩,好不好?”
杨浩心头一热,当即就凑上头准备亲她。
长孙无垢连忙偏头躲开,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嗔怪道:
“不能亲了!等下就要去世民那边了,你还这样。要亲,等晚上再说。”
杨浩不依,非要亲不可。
长孙无垢无奈任他亲了一嘴,又道:
“陛下,别急性,许神医告知了,我腹中胎象已稳,可以同房的!但陛下要轻些!”
“啊~那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