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捕头心领神会,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王二和大勇见两人进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起身行礼:“见过张捕头,见过师爷。这都二更天了,您二位怎么还过来?”
张捕头没理会他们的问好,径直问道:“李默现在怎么样了?”
王二搓着手,眼神躲闪:“回捕头,李大人……李默他现在浑身是伤,身子虚得很,刚喝了点水,睡着了。”
师爷走上前,手里提着个油纸包,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杨知府和王爷体恤李大人,怕他在牢里受了委屈,特意让我来看看你们照顾得周不周到,顺便……给李大人送点吃的。”
他说着,将油纸包往牢门旁的石桌上一放,油纸裂开个小口,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东西,隐约透着一股怪味。
王二和大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这哪是什么吃食,分明是催命符,可两人只是小小的狱卒,在捕头和师爷面前,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只能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沉到了谷底。
牢房里,本就昏沉的李默似乎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艰难地睁开眼,看向牢门外那两个不怀好意的身影,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悲凉。
师爷用帕子捂着鼻子,嫌恶地瞥了眼周遭污秽,往前挪了几步,停在李默的监房前,语气里带着虚假的关切:“李大人,属下深夜前来,给您送些‘念想’。”
李默听到声音,胸口微微起伏,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蜷着的身子慢慢放平,又缓缓转过头。他抬手,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捋了捋遮住眼睛的乱发,露出一张蜡黄干裂的脸。良久,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原……来……是……师……爷……”
“王爷和杨知府念着旧情,怕您在牢里受了委屈,特意让我送来些吃食。”师爷说着,用手指了指尖石桌上的油纸包,“您看,这夜深露重的,还惦记着您呢。”
李默的目光掠过那油纸包,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谢……王……爷……厚……爱……”
师爷脸上的假笑淡去,换上一副阴恻恻的神情,压低声音:“李大人是个聪明人,就不奇怪为何杨知府偏要我这时候来?”
李默沉默了片刻,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尽了全身力气。他看着师爷,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释然的清明,缓缓吐出四个字:“大……限……将……至……”
三个字落地,牢房里霎时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将师爷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扭曲如鬼魅。王二和大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握着兵器的手微微发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师爷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李大人果然通透。既然如此,也省得属下多费唇舌。这碗‘送行饭’,您就趁热用了吧。”他说着,示意身后的捕头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