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点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袖——她知道这计划的风险,寒潭的冰水流速极快,老刀鱼下水后能不能顺利堵住蛇穴还是未知数,而铁链上光秃秃的,毫无遮挡,一旦被白衣护法发现,便是活靶子。
篝火渐渐弱下去,只剩下一堆红火炭。众人裹紧了衣衫,靠在树下休息,鼾声与远处的狼嚎交织在一起,倒成了这昆仑深夜里难得的安稳声。穆霄却没立刻睡,他望着寒潭方向的夜空,那里的星星被瘴气遮得只剩零星几点,像极了寒潭殿里那些等待救赎的眼睛。
他握紧了“破障”剑,剑鞘上的寒气似乎渗入了掌心。连续七关的厮杀,不仅是体力的消耗,更是意志的磨砺。但只要想到叶蓁父母被囚的模样,想到那些死于茶灵教之手的无辜百姓,他便觉得浑身的酸痛都轻了几分。
茶灵教总堂设在寒潭殿深处的“万茶殿”,殿内梁柱皆由千年茶树根雕琢而成,空气中弥漫着陈茶与冷香混合的诡异气息。教主“茶圣”端坐在九层玉阶上的主位,一身素白道袍,面容隐在垂落的茶雾中,看不清年岁,唯有指间转动的一枚墨玉茶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阶下,负责传讯的教徒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启禀教主,穆霄与叶蓁一行已闯过赤云隘、橙光坞、黄风寨……连破七关,眼下正准备攻白月桥,白衣护法的传讯已断了半个时辰……”
四大长老分坐两侧,天长老面色沉凝,地长老按捺不住,刚要起身说话,却被教主抬手止住。
“知道了。”教主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汪深潭,听不出喜怒,“他们能走到这里,不奇怪。”
他指尖的墨玉茶针转得更快了些,茶雾在他周身轻轻翻涌:“当黑衣护法跟玄真子失去消息后,我便知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黄长老眉头紧锁:“教主,要不要让天长老亲自出手?白月桥若破,寒潭殿便无险可守了!”
教主缓缓摇头,目光透过茶雾,落在殿中悬挂的一幅古画上——画上是片苍茫的茶园,角落里题着几行模糊的小字。“不必。”他轻声道,“一切都是天意。”
“还记得刘伯温当年留下的谶语吗?”教主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些微不可闻的叹息,“‘茶针至,玉叶落,空遗恨,悔当初’。”
他举起指间的墨玉茶针,茶针在光线下折射出冷冽的锋芒:“这茶针,便是我;那‘玉叶’,自然是穆霄的血龙玉和叶蓁。当年如果没有仙子传承弊端,也不至于拿人父母作为要挟,或许便无今日之局……可世间哪有回头路。”
玄长老沉声说:“教主,谶语不过是前人妄言,我教势力遍布昆仑,何必信这虚无缥缈的天命?”
“天命?”教主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几分自嘲,“我修‘茶经’百年,逆天改命之事做了不知多少,本也不信天命。可当黑衣护法的死讯传来时,我忽然想起这句谶语——原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