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见穆霄一大早就从外面回来,进门时脚步虚浮,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往日里清亮的眼神此刻也失了神采,整个人透着一股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紧。她快步迎上前,柔声问道:“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这般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穆霄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只轻轻摇了摇头,拉起她的手往内间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房里说。”
两人进了房间,穆霄反手掩上房门,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几声鸟鸣。他走到桌旁坐下,叶蓁也挨着他坐下,目光里满是担忧。穆霄深吸一口气,便将从吴惟忠那里听来的消息,连同自己先前探查朱常洵的种种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朱常洵深居简出、府邸戒备森严,到吴惟忠推测他可能被魏忠贤软禁,以及自己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见到朱常洵的法子,都细细道来。
叶蓁静静地听着,纤眉随着穆霄的叙述微微蹙起,时而颔首,时而沉思。等穆霄说完,她沉默了片刻,努力在脑中梳理着这些信息:朱常洵的反常举动、不去自己的藩地,魏忠贤的影子、密不透风的府邸……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她想把它们串起来,却总觉得缺了关键的一环。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困惑,轻轻摇了摇头:“听你这么说,确实蹊跷。若真是被软禁,魏忠贤为何要把他安置在南京?又为何不做得更隐秘些,反而让他维持着藩王的体面?可若不是软禁,他又何必把自己关得如此严实,连本地官员都不愿见……”
叶蓁越想越觉得头绪纷乱,一时间也没了头绪,只能望着穆霄,眼中带着些许无奈:“我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怕是真要见到朱常洵本人,才能说得清了。”
穆霄看着她同样困惑的神情,心中那点因无解而生的烦躁似乎淡了些,他握住叶蓁的手,轻声道:“罢了,先不想了。总会有办法的。”
三日光景倏忽而过,南京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一份字迹密麻的情报已辗转送到京城魏府。魏忠贤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指腹碾过“穆霄三日未出南京城隐秘府邸”几个字,眉峰拧成了疙瘩。
“这穆霄,倒是沉得住气。”他对着空荡的书房低语,烛火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动,映出几分阴鸷。三日前密探回报穆霄现身吴惟忠将军府,本以为会有后续动作,却不料对方竟如石沉大海。“是在将军府藏了起来,还是另有巢穴?”他指尖叩着檀木桌沿,发出“笃笃”轻响,忽然一拍桌案,眼中闪过惊悸,“南京……莫非是冲着福王去的?!”
而南京城内,穆霄确实在那处府邸中枯坐了三日。铁艳每日带回的消息都如出一辙:福王府外围的明哨暗卫换了三拨,巡逻的频次比往日密了三成,连后门那棵老槐树后都多了个装作补鞋的汉子——那是东厂番子的惯用伎俩,他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