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很快去而复返,搬着椅子就回来了。
紫檀木的太师椅上铺着厚厚的软垫,看的楚清平鼻子更酸了。
“楚大人……”
陈舟很懂事的把椅子放在一侧,而楚清平也是赶紧谢过。
“有劳陈将军!”
陈舟的官职不比楚清平这个指挥使,但他毕竟掌管着宫廷禁卫,说句不好听的,皇帝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所以说他这绝对是皇帝的心腹。
因此,他清楚这位半退休的指挥使的分量,再加上他们都是皇帝的人,所以对楚清平这位前辈,陈舟表现的很尊敬。
今天众人都是有座,但他们坐的那种位置很低,而楚清平脊柱有伤,那样坐的话他容易受不了,所以刘宇贴心的给他备了椅子。
只不过看楚清平只敢耷拉半个屁股在上面,刘宇也是很无奈:“你那屁股有痔疮还好怎么回事儿,就那么坐不下去?你坐的不舒服就靠在那儿靠一会儿,这儿又没别人真的是!”
楚清平这一身伤都是为了刘宇,他的忠心刘宇更清楚,所以刘宇对他那也是没得说。
“陛下,臣不累……”
“这是旨意,怎么,你要抗旨?”
“臣不敢!”
楚清平无奈的坐好,慢慢的靠在椅背上,而此时他心里的感激更重了。
“朕的话你还没回答呢,朕送你那宅子住的如何?论心思细腻朕没法跟女子比,要是哪里短缺了,你记得跟朕说,不要不好意思。”
“陛下厚爱,臣……臣真是无以为报,唯有……”
“打住打住,别来这些虚的,朕是问你生活如何不是听你歌功颂德的!”
刘宇揉了揉眉心:“你来的时候,朕让人送了些米面肉油还有一些绸缎布匹,黄金铜钱去了你家,酒就不给你了,你有伤不能喝,孩子还小也不能喝。
该送的朕都送了,今年过年你也稍微大方一回,给家里人安排点像样的年夜饭,还有像样的衣服。
不是朕说你,你看看你夫人,还有你娘她老人家,这些年跟着你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啊,你就不惭愧?”
“陛下教训的是,臣惭愧!”
楚清平心里情绪翻涌,拳头攥的邦紧。
如果此时不是怕御前失仪,恐怕他真的能哭出来,讲真的,陛下这是真拿他当家人看了。
这么多年,陛下对他……
陛下这恩情,他怎么报答的完啊!
“陛下,臣……”
“场面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些都是朕答应过你的,你总不能让朕言而无信吧?”
刘宇叹了口气,随后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
“陛下,虽然国家大事不得轻慢,但陛下更要保重龙体啊!”
看着刘宇那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楚清平和陈舟都是赶紧劝道。
闻言刘宇勉强扯了扯嘴角:“保重身体就保重身体,还龙体,虚伪不虚伪?朕要真是什么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现在朕就宰了天底下所有盘剥百姓的狗贼,把他们皮剥了做风筝!”
刘宇这毫不做作的行为让两人都是有些不安,陈舟还没理解其中原因,但楚清平却已经明白。
“陛下烦恼的,是世家勾结诸位将军的事?”
刘宇哼了一声:“就你俩在这儿,有些话朕就不瞒着了,说真的这几天听到锦衣卫报上来的那些烂事,朕活吃了他们的心都有。
进雒阳之前朕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世家的人走太近,不要收他们的礼,可是这群白痴都他妈长了一双驴耳朵!
神都雒阳,朕眼皮子底下他们尚且如此,那长安,山东,河北,幽州,朔州这些朕看不见的地方……那该是什么样子?
那里的老百姓还不被他们给吃了?
朕本以为朕说了那么多,他们总该有些改变的,可谁知道……”
说到这儿,刘宇都是不禁垂头丧气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失落。
“谁知道就连他们几个都这样,朕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是朕就是有些不甘心!
难道咱们南下,就只是换了一批人继续盘剥他们吗?
朕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局面啊!”
刘宇唉声叹气,语气落寞。
换了旁人恐怕此时只觉得皇帝灰心丧气,可楚清平却听出了皇帝那压抑不住的沸腾杀意。
皇帝不是在叹息,他是在……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