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摇摇头:“证据倒是没有,但我知道有个人可能知道内情。他叫赵六,以前是货运站的仓库管理员,因为不愿意跟刘站长同流合污,被刘站长辞退了,现在在码头当搬运工。你可以去找找他,说不定他能给你提供点线索。”
第二天一早,于晖按照老周给的地址,找到了码头。码头里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货物,起重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搬运工们扛着货物来回穿梭。于晖在码头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堆满煤炭的角落找到了赵六。
赵六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背有点驼,正坐在地上休息。见于晖进来,他警惕地问:“你找谁?”
“赵师傅,我是货运站于晖的朋友,想跟你打听点事。”于晖递过一根烟,“我听说你以前在货运站当仓库管理员,因为刘站长的事被辞退了?”
赵六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你想问什么?刘站长的事我知道不少,但我不会随便说,免得惹麻烦。”
“我想知道刘站长和刘虎虚报货物损耗、倒卖报废车厢的事。”于晖说,“他们现在逼着我给他们交‘辛苦费’,不然就损坏我的货,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
赵六沉默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刘站长和刘虎确实不是东西。去年冬天,有个个体户发了一批棉花,他们虚报损耗,说少了两百斤,其实是被他们偷偷运出去卖了。还有上个月卖报废车厢的事,我亲眼看见他们把车厢拉到废品站,卖了三千多块,钱都被他们分了。”
“你有证据吗?”于晖问。
赵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以前在仓库时记的账,上面记着每次货物的入库和出库数量,还有报废车厢的编号。刘站长虚报损耗的时候,我都偷偷记下来了,本来想举报他们,可我没后台,怕被他们报复,就一直没敢拿出来。”
于晖接过小本子,仔细翻看着。上面的记录很详细,每次虚报损耗的数量、时间,还有报废车厢的编号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正是他需要的证据。
“赵师傅,谢谢你。”于晖把小本子还给赵六,“这个本子对我很重要,能不能借我用几天?我保证用完就还给你。”
赵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行,你拿去吧,不过你可得小心,刘站长的人在码头也有眼线,别被他们发现了。”
于晖拿着小本子,心里有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去找刘站长对质,而是先去了铁路局的物资处。物资处的王处长是江明的老熟人,虽然和刘站长没有直接矛盾,但一直看不惯刘站长的所作所为。于晖把小本子里的记录告诉了王处长,还把刘站长逼着他交“辛苦费”的事说了。
王处长听完,脸色沉了下来:“刘站长太胆大妄为了!货运站的货物损耗率是有规定的,他竟然敢虚报这么多,还倒卖报废车厢,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于晖赶紧说:“王处长,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刘站长在货运站待了这么久,关系网复杂。我只是想让他别再为难我的货,以后能顺利走货就行。”
王处长想了想:“行,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我会找刘站长谈谈,让他收敛点。不过你也要注意,以后跟刘站长打交道,别硬碰硬,尽量避免冲突。”
当天下午,王处长就找了刘站长谈话。具体谈了什么,于晖不知道,但他知道,刘站长肯定是怕了。因为第二天一早,刘虎就主动找到了于晖,脸上堆满了笑容:“于警官,以前都是误会,我叔说了,以后你的货,我们保证准时、完好地送到,不用给‘辛苦费’。”
于晖心里清楚,这是王处长起了作用。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说:“刘队长,希望以后我们能好好合作,别再出现货物损坏的情况了。”
“一定,一定!”刘虎连连点头,“于警官,你放心,以后你的货,我亲自盯着,保证没问题。”
解决了货运的问题,于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把小本子还给了赵六,还给他买了两斤猪头肉和一瓶二锅头。赵六接过东西,感动地说:“于警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敢跟刘站长作对。”
于晖笑了笑:“不用谢,我也是为了自己。以后要是刘站长再为难你,你就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回到家,江蕙英见他脸色好了很多,赶紧问:“货运的事解决了?”
于晖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江蕙英。江蕙英听完,感慨地说:“没想到这货运站的水这么深,还好你有办法。”
“其实我也没什么办法,都是靠朋友帮忙。”于晖说,“对了,上海的订单怎么样了?布料都准备好了吗?”
江蕙英笑着说:“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能发货。这次多亏了你的努力,不然这批货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第二天,于晖亲自去货运站盯着工人装货。刘虎果然亲自在场,指挥着工人小心翼翼地把布料搬上车,还特意叮嘱工人:“这是于警官的货,都小心点,别损坏了。”
看着货车缓缓驶出货运站,于晖心里满是感慨。他知道,这次能解决问题,靠的不是法律,也不是政府部门,而是潜规则和人脉。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有时候,只有懂得利用潜规则,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几天后,上海的批发商打来电话,说货物已经收到,质量很好,还想增加订单量。江蕙英高兴得合不拢嘴,特意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庆祝这个好消息。
饭桌上,江明也来了。他听说了于晖解决货运问题的事,笑着说:“于晖,你越来越厉害了,现在都懂得利用潜规则解决问题了。”
于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哥你教我的,在这个世道,有时候不懂得利用潜规则,根本没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