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盛少罂的意识与系统515紧密连接,眼前不断闪过暗河小队传回的实时结构扫描图、生命体征数据流,以及那惊心动魄的废墟内部画面。
「生命体征监测:目标A(盛少游):心率偏快,血压正常,伴有轻微脑震荡迹象,意识已恢复清醒。目标b(花咏):心率偏快(疼痛及应激反应),血压略有下降(失血),体温正常,Enigma级自愈功能持续运作,失血已减缓。疼痛神经信号:极端水平。无生命危险,但处于极度痛苦状态。」
515的汇报让盛少罂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但“极端痛苦”几个字让她眉头紧锁。
她看到兄长盛少游在黑暗中醒来,听到他语气从茫然到震惊,再到被欺骗后的暴怒。
“高阶的安抚信息素和光图腾。你还想怎么骗我。”
“滚开,你离我远点。”
“恶心的诈骗犯。”
盛少游每一句冰冷的斥责,都像刀子一样,或许比那根钢筋更让花咏痛苦。她能“看”到花咏在黑暗中惨白的脸和因剧痛与心碎而愈发微弱的呼吸。
当盛少游终于借着微弱光线看到满手鲜血,发现花咏几乎被染成血人的惨状时,他语气中的震惊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让盛少罂知道,兄长并非无动于衷。
“怎么会弄成这样?”
“滚过来。我看看伤哪儿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和死人待在同个空间。”
兄长的嘴硬心软,她再了解不过。而花咏那句虚弱又带着一丝卑微希冀的“只要盛先生不生气。我就没事。”更是让盛少罂心情复杂。这个疯子,连自己的命都可以当做取悦盛少游的筹码!
「暗河小队报告:主通道清理受阻……正在尝试开辟第二条生命通道,预计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花咏的状态没有生命危险,但那极致的痛苦每多一秒都是煎熬!
盛少罂眼神一厉,下令强行破拆。
盛少罂眼神一厉,对着通讯器冰冷下令:“南瑛,通知现场指挥,放弃保守方案。让‘磐石’小组携带液压顶升系统和纳米聚合支撑剂上前,给我在断裂的承重墙旁边顶出一个安全作业区!五分钟,我必须看到通道打通!”
“是!”
命令被毫不犹豫地执行。暗河的高效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重型设备被迅速运抵,训练有素的队员冒着风险操作,坚硬的液压支柱一根根嵌入废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硬生生撑起了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
废墟内,盛少游正笨拙又带着怒气地揽过花咏,用体温温暖他因失血而有些冰凉的身体。花咏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无力地将脸埋入膝盖,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夹杂着怒意的温暖。
就在这时——
轰隆!
哗啦啦——
救援通道打通,盛少罂钻了进来。她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现场,在看到花咏的伤势时瞳孔微缩,但基于515的数据和对他体质的了解,她保持了冷静。
“哥,你怎么样?”她一边问,一边已经单膝跪在花咏身边,手指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颈动脉和伤口状况,确认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势看起来极其骇人。
“我没事,皮外伤。快看看他!”盛少游急声道,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灼。他虽然愤怒,但无法对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视若无睹。
盛少罂快速检查完毕,对着洞口喊道:“医疗组!担架!优先处理贯穿伤,大量失血,需要清创、强力镇痛和营养支持!他的体质特殊,注意用药剂量!”
两名医护人员钻了进来,开始为花咏进行紧急处理。他们动作专业,看到如此严重的贯穿伤却无生命危险迹象,眼中闪过惊讶但训练有素地没有多问。
花咏似乎因彻底放松(或剧痛透支)而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有被盛少游握着的那只手,指尖微弱地动了一下。
盛少游看着医护人员处理那可怕的伤口,脸色难看至极。他抬头看向盛少罂,眼神复杂:“少罂,他……这伤……”
盛少罂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的命硬得很,死不了。但受的罪是实打实的。有什么话,等离开这里再说!”
她协助医护人员将花咏小心地挪到担架上固定好。花咏被移动时因剧痛而无意识地蹙紧眉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轻点!”盛少游几乎是脱口而出,手一直下意识地护着花咏的头。愤怒仍在,但本能的心疼盖过了一切。
盛少罂看了兄长一眼,没说什么。
“哥,能走吗?”她转向盛少游。
盛少游点点头,在盛少罂的搀扶下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不仅是伤后的虚弱,更有心神剧震后的恍惚。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染血的废墟,然后弯下腰,跟着妹妹,一步步走向洞外明亮而混乱的光线。
图书馆外,警灯闪烁,人声鼎沸。但暗河小队和涅墨西斯医疗组已经迅速控制住了最佳救援位置和通道。花咏被第一时间抬上等候在一旁的、装备堪比移动IcU的涅墨西斯医疗车,车门关闭,立刻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盛少游被盛少罂扶着坐进另一辆车里,南瑛立刻递上毛毯和温水。
盛少罂吩咐司机,然后拿起加密通讯器:“艾伯特博士,病人情况:右侧肩膀贯通伤,大量失血,但生命体征稳定,Enigma体质自愈中。需要立刻进行清创缝合手术,准备强效镇痛方案和高效营养液,支持其自愈过程。我马上到。”
放下通讯器,她才看向身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兄长。
盛少游握着水杯,手指微微颤抖,半晌,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混乱:“少罂……花咏他……到底是……那么重的伤……他……”他的认知被花咏的强悍和惨状冲击得七零八落。
盛少罂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目光深邃,缓缓道:“哥,你看到的、猜到的,或许都是真的。他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也……疯狂得多。”她顿了顿,“这次他死不了,但吃的苦头是真的。等他醒了,你自己去问他。你们之间这笔账,总要算清楚的。”
车辆疾驰,车厢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一场生死危机解除,但情感的风暴和关于真相的冲击,才刚刚开始。盛少游此刻的心中,愤怒、背叛感与那无法忽视的心疼和震惊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而花咏,正用他Enigma的强悍身躯,承受着双重意义上的极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