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的汽笛声犹在渤海湾回荡,电报线路的脉动已然串联起帝国的北疆与中枢。新政的犁铧深耕于旧土,军事的铁拳紧握于掌心,经济的命脉渐收于囊中,教育的种子播撒向未来。摄政王陈默,立于重新绘制的巨大帝国疆域图前,目光沉静如深潭,却又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火焰。
这幅地图,已与数月前截然不同。北方边境,因龙渊军的赫赫兵威与持续不断的工事建设,防线被描绘得固若金汤;中原与北地,代表直道与水利工程的朱红色线条纵横交错,如同为新生的帝国注入了强健的血管;京城周边及核心州府,象征新政有效推行的绿色区域正在稳步扩大。然而,地图的南方,大片区域依旧被标注着代表观望、疑虑甚至潜在敌意的灰暗色调,尤其是镇南王朱桀与东海王郑经的封地,更是如同两块顽固的墨斑。
议政厅内,核心班底齐聚。赵虎一身戎装,煞气未消,显然刚处理完某地试图挑战新军整编的刺头;林清源手捧厚厚的文书,汇报着清丈田亩与以工代赈工程的最新进展,眉宇间虽有疲惫,却更多是看到成效的欣慰;韩明则带来了帝国银行分行在南方数省艰难推进,但已初步打开局面的消息;影依旧立于阴影中,无声,却掌控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流信息。
“王爷,”林清源总结道,“北方及中枢大局已定,新政根基日益牢固。然南方诸省,尤以镇南、东海二藩为首,对新政阳奉阴违,其境内吏治、军务、经济几如独立王国,近日其串联之举愈发频繁,恐非长久之道。”
赵虎瓮声道:“先生,咱们兵强马壮,新军也练得差不多了,还有了电报和铁船,还怕他们不成?只要您一声令下,俺老赵愿为先锋,先平了那俩不老实的藩王!”
陈默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地图南方那广袤的区域上。
“虎哥的勇武,自然无人能敌。”陈默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但治国平天下,并非只有刀兵一途。南方问题,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用兵,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且会将好不容易稳定的北方拖入长期战争的泥沼,更会给虎视眈眈的蛮族以可乘之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轻点着南方:“他们现在不敢明着反,是因为我们展现出了足够的力量,是因为新政在北方取得了实效,让他们内部的抵抗势力也有所忌惮。他们在等,等我们犯错,等我们虚弱,或者……等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时机。”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赵虎有些不解。
“当然不是。”陈默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们也在等。等我们的新式军队彻底成型,等我们的铁甲舰形成规模,等我们的电报网络覆盖更广,等我们的经济渗透更深,等南方内部因为我们的压力而出现裂痕……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他的战略清晰而富有耐心。对内,继续深化新政,稳固根基,加速科技与军事的积累;对外,保持高压威慑,辅以经济、政治手段分化瓦解,不急于寻求战略决战。
“内患,终将平息。”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区别只在于方式与代价。我们要做的,是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帝国的真正一统,将这盘散沙,熔铸成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但这一次,越过了南方那片尚显灰暗的区域,投向了更远方——那代表着无尽波涛与未知的广袤海疆。地图的边缘,隐约勾勒出一些岛屿和大陆的轮廓,那是龙潜商行通过海外贸易以及影卫从零星渠道搜集信息拼凑出的、尚不完整的世界。
“但是,”陈默的话锋陡然一转,手指坚定地划过海岸线,指向那一片蔚蓝,“我们的目光,不应仅仅局限于这大陆之上的纷争。帝国的未来,在于海洋!”
众人神情一凛,连赵虎也收敛了躁动,凝神倾听。
“东海王郑经为何能拥兵自重?无非倚仗舟楫之利,垄断海贸。镇南王为何难以根除?因其地处边陲,山高林密。但若我们拥有一支能驰骋大洋的无敌舰队,能抵达任何一片海岸的投送能力,那么,这些倚仗地利割据一方的势力,都将成为瓮中之鳖!”
陈默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种开拓者的激情与统治者的雄心:“海洋,蕴藏着远比陆地更为丰富的资源,联通着更为广阔的市场与文明!固步自封于大陆,终将被时代抛弃。唯有拥抱海洋,才能让大靖真正屹立于世界之巅!”
他回身,目光灼灼地扫过每一位文武重臣,最终定格在那幅象征着无限可能的疆域图上,斩钉截铁地宣告:
“内患将平,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声音在议政厅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赵虎胸中豪情激荡,仿佛已经看到了龙渊战旗插遍未知海岸的景象。
林清源抚须沉吟,眼中闪烁着对新格局的思考。
韩明默默计算着支撑海洋战略所需的庞大资源。
影的阴影似乎也微微波动,将目光投向了更遥远的、未知的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