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战后余烬与生命奇迹
浓雾缭绕的竹林深处,一片狼藉。断裂的墨竹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地面上布满了坑洼与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那股万噬痋蛊湮灭后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焦糊与阴寒气息。
张启明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在身前的地面上滴落出点点暗红的梅花。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与之前那煞气冲天、拳破蛊虫的威猛形象判若两人。
陨星落煞。
这《煞气诀》中记载的禁忌杀招,威力确实恐怖如斯,竟能将那防御力惊人的万噬痋蛊直接湮灭。但其所带来的反噬,也同样沉重得超乎想象。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经脉之中,原本奔流不息、雄浑磅礴的罡气几乎消耗殆尽,只剩下几缕细若游丝的能量在艰难地维系着运转。更严重的是气血的亏空,那一招不仅抽干了他的罡气,更仿佛点燃了他生命本源,此刻阵阵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眼前甚至阵阵发黑,若非他意志坚韧远超常人,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启明!”
“没事吧?”
黑瞎子和赵雷第一时间冲了过来。黑瞎子脸上惯有的调侃消失无踪,只剩下浓浓的担忧,他迅速检查张启明身上的伤口,尤其是左肋那道被万噬痋蛊划开的伤口,虽然毒已被逼出,但皮肉翻卷,依旧触目惊心。赵雷则沉默地守在旁边,双拳紧握,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为两人护法,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还……死不了。”张启明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就是……有点脱力。”他尝试调动一丝罡气,经脉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乱动!”黑瞎子低喝道,连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所剩不多的急救包里拿出止血粉和绷带,手法熟练地帮张启明处理伤口,“他妈的,那到底是什么鬼虫子?差点就……”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三人心知肚明。若非张启明最后搏命一击,今天三人恐怕真要栽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张启明体内那初步融合的【生命精粹】,感受到了宿主生命本源的剧烈波动与亏空,开始自发地运转起来。
一股温暖、蓬勃、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暖流,仿佛源自生命最本初的源泉,自他丹田深处悄然涌出,并不汹涌,却无比坚定地流向他干涸的经脉,滋养着那些受损甚至出现细微裂纹的脉络,补充着几乎耗尽的气血。
“这是……”张启明心中一震,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它不同于罡气的刚猛,也不同于煞气的阴寒,它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创造与修复的力量。
暖流所过之处,经脉的刺痛感迅速缓解,那股令人绝望的虚弱感也开始如退潮般消散。虽然罡气的恢复依旧缓慢,但生命本源的补充,却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闭上眼睛,仔细内视。发现【生命精粹】的能量正以一种极其高效的方式,修复着施展禁忌杀招带来的暗伤,并快速填补着气血的亏空。按照这个速度……
“两个小时……”张启明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最多两个小时,我的气血和状态就能恢复八成左右!后续调养几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甚至……经脉经过这次极限压榨和生命精粹的修复,似乎比以前更坚韧宽阔了一丝!”
这简直是奇迹!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元气大伤,需要数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恢复的准备。毕竟,那种禁忌杀招,通常都是以损伤根基为代价换取瞬间的爆发。可【生命精粹】的存在,却硬生生将这个代价降到了最低!
“妈的,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张启明心中狂喜,同时也涌起一阵后怕,“若不是有这生命精粹兜底,今天我动用这‘陨星落煞’,就算能杀了那蛊虫,自己也差不多废了。看来这底牌,以后真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太伤根本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满脸担忧的黑瞎子和坚毅守护的赵雷,心中暖流涌动。“也多亏了有他们在……若是独自一人,面对刚才那种绝境,我断然不敢如此搏命……”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黑瞎子见张启明脸色好转,气息也平稳了一些,急忙问道。
“嗯,暂时稳住了。”张启明点点头,没有细说生命精粹的神效,只是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老黑,老赵,警戒周围,我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
第二节:绝望的活口与惊人的悬赏
就在张启明全力催动生命精粹恢复自身时,赵雷低沉的声音传来:“这里还有一个喘气的。”
只见在几具蛊师尸体不远处,一个穿着与其他人类似、但腰间挂着一枚特殊木质腰牌的蛊师,正蜷缩在断竹下,浑身瑟瑟发抖。他的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在之前的战斗余波中被断裂的竹子砸中,无法移动。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看着张启明三人的眼神,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恶魔。
黑瞎子走过去,用枪口抵住他的下巴,冷声道:“想死想活?”
那蛊师吓得浑身一颤,裤裆瞬间湿了一片,带着哭腔喊道:“别……别杀我!我想活!我想活!”
“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黑瞎子眼神锐利如刀,“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伏击我们?”
那蛊师似乎被吓破了胆,竹筒倒豆子般说道:“我……我们是‘虫组’的人……是……是‘神使’下的命令……”
“虫组?神使?”张启明眉头紧锁,强忍着不适,走了过来,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说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组织?‘神使’又是什么?悬赏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张启明身上那股即便虚弱也依旧令人心悸的气息,那蛊师抖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它’……我们也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庞大的组织……‘神使’是‘它’派来传达命令和执行纪律的使者,神秘强大,我们根本不敢违抗……”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混合着恐惧和贪婪的复杂神色:“西王母宫……你们在里面做的事情,让‘它’震怒……‘神使’已经向麾下各方势力,以及……以及江湖上发布了最高级别的‘血蟒令’悬赏!”
“血蟒令?”黑瞎子眼神一凝,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是的……”蛊师颤声道,“悬赏目标就是你们三个,重点是……是张启明。死活不论,但活捉的赏金更高!而且……‘它’明确要求,必须夺回你们从西王母宫带出来的‘核心之物’!”
他所说的“核心之物”,无疑就是指【陨玉之心】和【生命精粹】。
“赏金高到什么程度?”张启明沉声问。
那蛊师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但很快被恐惧取代:“足以……足以让任何一个势力或个人眼红发狂!黄金万两只是基础,还有‘它’珍藏的功法秘籍、神兵利器,甚至……据说还能获得‘它’的庇护和力量赐予!现在整个地下世界,有点门路的人,恐怕都收到风声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绝望:“而且……‘它’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为了争夺这份天大的功劳,不同的派系已经明争暗斗起来了。除了我们‘虫组’……还有精通武技与暗杀的‘影组’,研究古老巫术、最是神秘的‘巫组’……他们的人,恐怕也已经动身了……”
“影组?巫组?”黑瞎子追问道,“他们实力如何?等级怎么划分?”
“我……我只是‘虫组’里的一个b级行动员,知道的有限……”蛊师惶恐地道,“‘影组’擅长暗杀和刺杀,杀人手法快到极致,据说他们的顶尖杀手,能在目标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其性命……他们和‘虫组’一样,有严格的等级,从低到高好像是d、c、b、A、S,不同等级代号不同,据说A级以上的‘影’,就已经是极其可怕的存在了……”
“至于‘巫组’……”提到这个名字,蛊师脸上露出了比面对张启明时更深的恐惧,“他们是最神秘的,因为见过他们出手的人……基本都死了!传闻他们通晓上古巫术,诡异莫测,而且……而且组内的核心成员,据说拥有‘巫族’血脉,肉身强悍得可怕,能硬接刀剑利器!每一个都是怪物!”
他抬起头,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的张启明三人,绝望地嘶喊道:“你们完了!真的完了!我们这次来的,只是‘虫组’里负责外围清扫的b级小队,连那只‘万噬痋蛊’也是头领拼了命才请动的一次性消耗品……后面来的,只会比我们更强!更狠!‘影组’的杀手,‘巫组’的怪物……还有无数被悬赏吸引来的江湖亡命徒、独行高手……几百?几千?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们的命和你们身上的宝贝!”
“你们现在是插翅难逃了!天涯海角,‘它’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哈……”他仿佛已经精神崩溃,发出癫狂的笑声。
然而,就在他笑声最尖锐的时候,他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绝和恐惧交织的复杂光芒,趁着张启明等人被这庞大的信息量所震撼、心神出现一丝空隙的刹那,他猛地从袖口中滑出一把淬毒的短匕,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张启明反应过来想阻止时,已经晚了半步。那蛊师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诡异笑容,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他宁愿自杀,也不敢泄露更多,或者是不敢面对任务失败后,落入“它”手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