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绝境中的壁垒
洞穴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地压在每一个角落。张启明盘膝坐在最深处，周身环绕着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药桶。他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分打扰。
而在他的前方，不足十米之处，黑瞎子和赵雷并肩而立，像两道不可逾越的壁垒，将张启明与危险彻底隔绝。
他们的对面，是十几道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色身影。这些身影包裹在哑光的特制作战服中，脸上带着结构复杂的战术面罩，看不到表情，唯有那双透过镜片散射出幽蓝光芒的电子眼，以及嘴角那一抹几乎同步的、程式化的戏谑弧度，透着冰冷的非人感。他们移动时如同鬼魅，脚下无声，彼此间的站位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所有可能绕过黑瞎子二人的角度。
“老赵，看来咱们今天得唱一出《长坂坡》了。”黑瞎子舔了有些干裂的嘴唇，双手一翻，两把保养得锃光瓦亮的大口径手枪已然在手。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调侃，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前方不断逼近的敌人。
赵雷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踏出一步。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又膨胀了一圈，裸露在外的古铜色手臂上青筋虬结，如同盘绕的老树根。他摆开了一个最基础的八极拳架式，沉肩坠肘，气息沉入丹田，一股浑厚、坚毅如磐石的气势油然而生。他的眼神坚定无比，那是一种无需言语，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想动他，”黑瞎子声音陡然拔高，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先过我们这关！”
话音未落，黑色身影中为首的一个人，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似乎下达了某种无声的指令。瞬间，超过半数的黑影动了！他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分成两拨，交错着向两人扑来，动作迅捷而致命，直取要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砰！砰！砰！”
黑瞎子手中的双枪率先喷吐出愤怒的火舌。枪声在狭窄的洞穴内激烈回荡，震耳欲聋。他开枪的速度极快，几乎不需要瞄准，完全是凭借千锤百炼的枪感和本能。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影应声中弹，胸口爆开一簇细微的电火花。他们的动作猛地一滞，出现了瞬间的僵硬，但仅仅是零点几秒后，便再次稳定了身形，继续前冲！子弹打在他们的躯体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显然未能造成致命伤害，只是在他们特制的金属与复合材料制成的外骨骼或内嵌装甲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凹痕。
“妈的，是铁皮罐头！”黑瞎子骂了一句，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这些敌人并非血肉之躯，或者说，其核心结构被坚固的金属机械保护着。他的子弹，威力足以掀翻普通人的头盖骨，此刻却只能勉强延缓对方的脚步。
“他们的结构有弱点！关节、颈部、传感器！”黑瞎子一边高速移动，利用洞穴内嶙峋的岩石作为掩体，一边大声提醒赵雷。他的双枪持续轰鸣，精准地射向黑影的膝关节、肘部以及面部的传感器。这种精准射击效果稍好，被击中关节的黑影动作明显变得迟滞，被击中传感器的则会短暂失去平衡。
但敌人太多了，而且配合极其默契。他们利用同伴作为掩护，交替前进，手中的武器也亮了出来——那是某种高频震荡匕首，挥舞时带着低沉的嗡鸣，切割空气，显然能轻易撕裂血肉。
另一侧，赵雷已经与敌人短兵相接。
“吼！”
面对直刺而来的三把震荡匕首，赵雷不闪不避，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怒吼。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古铜色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如同金属般的光泽——这是他的硬气功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铛！铛！铛！”
匕首刺在他的手臂、胸膛上，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锋锐的刃口只是划破了他的衣物，在他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白痕，未能深入。然而，匕首上附带的强大冲击力却结结实实地透体而入，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给老子滚开！”赵雷怒吼，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一个黑影持刀的手臂，另一手握拳，如同重炮般轰出！
“咔嚓！”清晰的金属断裂声响起。那黑影的手臂被他硬生生掰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连接处的零件和线路暴露出来，闪烁着紊乱的电火花。赵雷顺势一记贴山靠，用肩膀狠狠撞在另一个黑影的胸口。
“嘭！”那黑影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胸膛凹陷下去，倒飞出去，砸在岩壁上，滑落下来时已彻底不动。
然而，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拳脚、匕首，如同疾风骤雨般落在赵雷身上。他仗着硬气功强悍，如同礁石般岿然不动，双拳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出击都势大力沉，逼得敌人不得不暂避锋芒。但他身上的白痕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渗血，内腑更是被震得气血翻腾。他完全是在用身体硬扛，为张启明争取每一秒！
第二节：猫鼠戏与意志燃烧
战斗持续了不到五分钟，黑瞎子和赵雷身上都已挂彩。
黑瞎子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和精准的枪法，在岩石间穿梭，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合击。但他的左臂被一道匕首的余波扫中，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子弹的消耗更是惊人，他快速估算了一下，弹匣里的存货，最多还能支撑十五分钟的高强度射击。
赵雷的情况更糟。他成了主要的承受攻击的靶子，浑身上下布满了细密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流血不止。最重的一击来自一个黑影的侧踢，狠狠踹在他的肋部，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他只是晃了晃，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一步未退！
那些黑色身影似乎并不急于杀死他们。为首的队长好整以暇地站在稍后方，电子眼冷漠地注视着战场，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愈发明显。他们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着猎物垂死挣扎的过程。攻击虽然凌厉，却总在关键时刻留有余地，似乎是想先耗尽两人的力气，慢慢折磨，最后再从容地去解决那个看似毫无反抗能力的“主要目标”。
“咳咳……老黑，”赵雷喘息着，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这帮狗娘养的……在耍我们！”
黑瞎子一个精准的点射，逼退一个试图从侧翼偷袭赵雷的黑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看出来了！把咱哥俩当猴耍呢！”他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既是说给敌人听，更是说给身后那个陷入深层定境的人听：“张启明！你他娘的听见没有？！再不完事儿，我跟老赵就得手拉手先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痞气，但其中蕴含的决绝，却让空气都为之一凝：“不过你放心！爷们儿说话算话，拖也给你拖着！除非他们踏着我跟老赵的尸体过去，否则休想碰你一根汗毛！”
赵雷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应。他猛地吸一口气，压制住肋部的剧痛，再次向前踏出一步，用自己宽厚的背部，为张启明挡住了最多可能袭来的攻击路线。他那沉默而坚定的身影，本身就是最铿锵的誓言。
这番话语和姿态，似乎稍稍激怒了那些“猫”。为首的队长电子眼闪烁的频率加快，发出了一串短促而尖锐的音频信号。
立刻，黑影们的攻击节奏骤然加快！他们不再留手，招式更加狠辣刁钻，专攻两人防守的死角和已经受伤的部位。高频震荡匕首带着死亡的嗡鸣，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大网，向两人笼罩而下。
“操！玩真的了！”黑瞎子骂了一句，眼神一狠。他不再节省子弹，双枪火力全开，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出，强行压制住正面的敌人。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幻，与赵雷背靠背站立，形成了最简单的相互依托阵型。
“老赵，撑住！子弹打完就拼刺刀！怎么也得给他再挣出半个小时！”黑瞎子大吼，声音因为全力射击而有些变形。
赵雷低吼一声作为回应，他将硬气功催鼓到极限，皮肤下的那层金属光泽似乎都明亮了几分。他放弃了所有闪避，完全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用自己坚实的肉体，去硬撼那些冰冷的金属利刃！
“铛！铛！噗嗤！”
金铁交鸣声与利刃入肉声交织在一起。赵雷的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鲜血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但他如同钉死在阵地上的旗帜，死死地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每一次挥拳，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将试图越过他的黑影狠狠砸回去。
黑瞎子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子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他不得不在射击的间隙，抽出随身的军用匕首，与迫近的敌人进行凶险的近身格斗。他的枪法精准，刀法同样狠辣刁钻，专挑敌人的关节和传感器下手，数次化解了危机，但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加。
时间，在鲜血与火药的硝烟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两人的意志，在身体承受的极限痛苦和敌人冰冷的戏谑中，燃烧到了最耀眼的地步。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身后的兄弟，筑起了一道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曾倒塌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