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云指尖刚碰到喷雾瓶底，那颗藏好的辣椒种子还隔着塑料壳硌着她的皮肤。手镯温度又升了半度，像有人在里头轻轻敲了第三下。
她没动声色，只把瓶子往台面上多推了两厘米，正好卡进补光灯的阴影区。
“刚才有朋友问，这喷雾能不能防病毒。”她对着镜头笑了笑，声音比平时慢半拍，“能。纯度73.5%，比某些医院的抗病毒剂还稳定。”
弹幕刚刷出一串“真的假的”，画面突然跳转——某星际新闻台紧急插播：边陲星三十七名种植者昏迷不醒，现场检测出E-Δ7病毒残留，初步调查显示，所有患者都使用了“吴佩云官方种菜包”。
镜头切回直播间时，吴佩云正拧开搪瓷杯盖，倒水的动作没停。
水流进喷瓶，她摇匀，三十下，不多不少。
“我种的菜不会杀人。”她说，“他们三个小时内会醒来。”
全场静了一秒。
弹幕炸了。
【你谁啊？你说醒就醒？】
【三条人命你当种萝卜呢？】
【封号！立刻封号！】
林小满站在侧边，手抖得差点把自拍杆甩出去。她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又被涌上来的怒骂声堵了回去。
吴佩云抬眼，直视主摄像头，嘴角还是挂着那点笑：“你们可以骂，但别关直播。三个小时后，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他们睁眼。”
她放下杯子，顺手把手腕往袖口里压了压。玉镯微光一闪而过，被杯身挡住。
空间一切正常，灵泉流动平稳，土壤无污染，作物安静生长。没有能量泄露，也没有外来干扰。
她松了口气，手指在桌下轻敲三下——这是她和林小满的暗号。
林小满立刻会意，悄悄退到后台操作台前，打开加密监控界面。
“调b区七号温室外角摄像头，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吴佩云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念菜谱，“顺便，把空间仓库的时间轴拉到最近一次灌溉前十五分钟。”
林小满手指飞快操作，嘴里忍不住嘀咕：“吴姐……万一真是咱们的种子出问题……”
“不是我们的种子。”吴佩云打断她，语气没变，却像刀切豆腐，“是有人往别人的系统里，塞了不该塞的东西。”
画面加载出来，是空间内置回溯功能。以一撮带灵泉痕迹的土壤为媒介，反向追踪能量波动源。
时间倒流，光影闪动。
终于，定格在一段监控盲区——一个黑衣人蹲在灌溉管道旁，手套上有锯齿状纹路，正将一支试管插入输液接口。
林小满倒抽一口冷气：“这……这不是之前那个狂热选手戴的同款手套吗？”
“对。”吴佩云盯着屏幕，“同一个组织，换皮不换芯。”
她转身走回直播台，顺手拿起另一瓶喷雾，对着镜头晃了晃：“刚有朋友问，这玩意儿能不能解毒？”
弹幕还在狂刷质疑，但她语气不变：“能。而且我已经让人把配方发去边陲星医疗站，让他们用本地水源稀释后雾化吸入。记住，比例一比五，别偷工减料。”
【你在指挥医院？】
【你算哪根葱？】
【等死吧你们】
吴佩云充耳不闻，反而举起喷瓶，在头顶画了个圈。雾气散开，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金芒——那是灵泉催化后的自然反应，肉眼可见的纯净光晕。
弹幕瞬间卡住。
【等等……那光是不是动了？】
【我没看错吧？金色的丝线？】
【这特效也太真了吧……】
“这不是特效。”吴佩云微笑，“是我种的东西，本来的样子。”
她借着调整补光灯的角度，迅速将一段加密影像上传至内部通讯网，标注只有四个字：“手套纹路”。
然后回到镜头前，继续摇瓶。
“我知道现在很多人不信我。”她说，“但我不需要你们信。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三个小时，差一分钟都不算数。”
林小满从后台探出头，压低声音：“沈临那边回了，说病人已经开始恢复浅层神经反射。”
吴佩云点头，没说话。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从来不在直播间里。
而是藏在那些看不见的手套、废弃的中转站、还有伪装成普通建材的辐射梁柱背后。
她低头看了眼手镯，裂痕处泛着一丝绿意，像是土地在呼吸。
“把昨天所有直播片段存档。”她轻声对林小满说，“标记七号温室外角摄像头的盲区时段。另外，查一下最近三个月所有后勤外包名单，重点找戴这种手套的维修组。”
林小满瞪大眼：“你要挖人？”
“不是我要挖。”吴佩云握紧搪瓷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
她重新面对镜头，笑容依旧软乎乎的，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子。
“接下来教大家怎么加香精提升喷雾体验感。”她说，“推荐玫瑰精油，一滴就够，多了齁得慌。”
弹幕还在吵，但她已经切换节奏，一步步演示，倒水、加液、摇瓶，动作流畅得像演过一百遍。
没人发现，她每次摇瓶，手腕都会微微倾斜，让手镯正对摄像头死角。
空间内，红藤已顺着辣椒种子攀上瓶壁，根系渗入细微缝隙，开始追踪信号源。
这是她的局。
她才是钓鱼的人。
半小时后，第一条反馈来了。
边陲星医疗站直播画面接入，显示三名患者脑电波出现明显回升趋势，其中一人手指轻微抽动。
弹幕开始动摇。
【真的动了……】
【我没眼花吧？】
【三小时还没到……】
吴佩云仿佛没看见，依旧在讲香精配比：“柠檬也不错，提神醒脑，适合早上用。不过别跟我学，我上次放多了，喷完自己打喷嚏打了十分钟。”
林小满在后台咬着嘴唇，拼命憋笑。
可下一秒，警报响起。
公共监控系统提示：b区七号温室外部数据流异常，疑似遭远程覆盖。
“屏蔽了？”林小满慌了，“他们连监控都敢动？”
吴佩云摇头：“不是屏蔽，是干扰。说明他们怕被看到的东西，就在那片区域。”
她站起身，走向后台监控室，脚步不急不缓。
全息屏上，能量波形图不断跳动，农业城各区域信号稳定，唯有一处角落，闪过一道极细的黑影。
她盯着那条轨迹，手指轻轻抚过手镯裂痕。
“通知沈临。”她说，“别让他的病人乱用药——真正有效的，从来不是药。”
林小满点头跑开。
吴佩云独自留下，目光落在屏幕边缘那一闪而过的轮廓上。
手套上的锯齿纹路，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她刚要开口调取坐标，忽然听见操作台传来一声轻响。
是喷雾瓶倒了。
瓶底朝上，露出夹层里的辣椒种子。
而那颗种子，正在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