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站的灯闪了三下,像是被人按着开关反复试探。沈临后背贴着手术台边缘,指节发麻地攥着那把军用匕首——刀柄上还沾着他昨夜偷喝灵泉水时蹭上的水渍。
十道人影从四面八方逼近,动作整齐得像同一根线牵出来的木偶。她们都长着吴佩云的脸,手里握着泛蓝光的能量刀,脚步落地的节奏分毫不差。
“你们连呼吸频率都抄作业?”沈临冷笑一声,手腕一翻,匕首横挡。
第三轮斩击来得又快又狠,金属碰撞的瞬间火星四溅。可就在刀尖相抵的那一刹那,一抹金光从缝隙里渗了出来,像谁往油锅里滴了滴水,滋啦一下炸开波纹。
他瞳孔一缩。
这感觉……熟。
昨晚他溜进手镯空间偷喝水,顺手擦了擦袖扣,那会儿匕首就微微发烫过。当时他还以为是心理作用,毕竟一个医生戴个军用匕首当装饰,确实挺中二的。
但现在,这玩意儿居然在共振。
“数据匹配度97.6%。”控制台突然跳出一行字,又迅速被乱码覆盖。
沈临咧了下嘴:“行吧,既然你非要我表演高难度操作。”
他故意放低重心,右臂微颤,做出力竭假象。复制体果然上钩,齐刷刷抬刀劈下,能量刃划出刺眼弧光。
就在即将命中的一瞬,他猛地拧身,匕首顺着对方刀刃滑上去,直抵核心连接点。
“铛——!”
整间屋子嗡鸣震颤,金色涟漪以双刃交击处为中心炸开,一圈圈扫过所有复制体。她们的身体先是僵住,接着从指尖开始龟裂,皮肤簌簌剥落,像是晒干的泥巴壳子,最后哗啦一声全塌成灰堆。
安静了。
只剩匕首还在轻轻震颤,刀尖悬着一缕未散的金丝。
沈临喘了口气,抬手去摸通讯器,屏幕刚亮就黑了。电力切断,信号锁死,连备用线路都被清空。
“玩阴的是吧?”他啐了一口,把匕首插回袖口,转身拍向主控面板,“手动重启,老子就不信这破机器能把我关一辈子。”
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进度条刚爬到37%,整个房间陷入彻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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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警报响了半秒就哑了火。
谢昭站在培养舱前,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知道这是外部断网的征兆——不是故障,是人为封锁。
桌上那盘发光南瓜种子动了。
起初是一颗滚到边缘,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自动排列成某种螺旋结构。他拿仪器扫了一遍,数据全是乱码。
“非标准基因编码模式。”AI提示音冷冰冰的,“无法识别序列来源。”
谢昭沉默两秒,拉开保险柜,取出一支密封管。里面是三年前采集的初代血样,标签上写着“w-01”,字迹已经有些发黄。
他打开盖子,把血样轻轻放在种子模型中央。
动静立刻变了。
所有种子剧烈震动,重新组合,最终形成两条缠绕上升的双螺旋链。其中一条完美嵌入吴佩云的基因图谱,另一条则与他的dNA高度重合,尤其在线粒体RNA区段,匹配度高达98.7%。
他盯着那串数据,喉结动了动。
“母系遗传标记……源自同一祖先。”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克隆。这是血脉深处的共鸣,是跨越时间的同源信号。
他调出三年前第一次检测记录,对比两组原始波形图。当它们叠加在一起时,背景噪音奇迹般消失,只剩下一段稳定的低频震动,像心跳,又像某种古老的歌谣。
“原来我们……”他低声说,“早就认识。”
话音未落,主控屏突然爆出一团火花,玻璃炸裂声中,郑旭的脸浮现在焦黑的屏幕上。
“感动吗?”他笑得像个终于解开谜题的学生,“你们不过是她生命的回声,是我写好的程序里最听话的两个变量。”
谢昭没躲。
他一把扯下防护罩,将基因模型护在怀里,任飞溅的碎片划破脸颊。血顺着下巴滴在培养皿上,和南瓜种子的光芒混在一起,映出一片温润的橙金。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抬起眼,声音比平时高出几分,“回声也能掀翻山谷?”
屏幕彻底熄灭。
但他知道,这场对话已经传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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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背景缓缓展开,像是宇宙本身被拉成了幕布。
郑旭的身影悬浮其中,左手捏着一枚星云纹路的芯片,右手轻点虚空。三块画面在他身后同步亮起:左侧是断电的医疗站,沈临正用匕首导通电路;中间是燃烧的实验室,谢昭抱着模型蹲在角落;右侧则是陆承所在的别墅监控,防御系统红灯频闪,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阳台崩塌的瞬间。
“你们挣扎的样子很美。”郑旭轻声说,“像三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明明快要死了,翅膀还在扑腾。”
他指尖一压。
三处场景同时响起倒计时音效,滴、滴、滴,不紧不慢,像是给死刑犯读秒。
沈临抬头看向摄像头,嘴唇微动。
没有声音。
但谢昭读懂了。
——她在等我们。
郑旭笑了,把芯片抛向空中。它旋转着,折射出诡异的光,像一颗不该存在的小行星。
“游戏结束。”他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画面冻结。
三地通讯全部中断,所有频道静默如死。
医疗站里,沈临的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击,匕首残留的温度顺着袖口往上爬;
实验室中,谢昭抹了把脸上的灰,把血样重新封好塞进贴身口袋,眼神亮得吓人;
而遥远的别墅废墟之上,风卷着碎玻璃刮过地面,一道裂缝悄然蔓延至地下室入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缓缓苏醒。
沈临按下最后一个键,屏幕闪出半行字:【本地信号已激活,目标频率锁定】。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低笑出声。
“你猜,”他对着空气说,“要是她现在直播种菜,能不能把你的破系统种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