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城西工业区。
红字物流的卷帘门刚拉开一半,三辆黑色面包车就堵在了门口。
车门哗啦打开,跳下来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个个穿着紧身背心,手臂上贴着劣质纹身贴。
领头的是个黄毛,嘴里叼着烟,一脚踹在卷帘门上。
“哐当!”
巨响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黑豹从仓库里冲出来,手里拎着根撬棍。
“干什么?”
黄毛吐掉烟头,吊儿郎当地打量黑豹:“哟,这不是黑豹哥吗?听说你现在给小红宝当狗了?”
黑豹眼神一冷。
“再说一遍。”
“我说——”黄毛故意拖长声音,“你给小红宝当——”
话没说完。
黑豹动了。
快得像道影子。
黄毛甚至没看清动作,脖子已经被黑豹掐住,整个人被按在面包车引擎盖上。
“呃……”黄毛脸憋得通红。
其他混混想冲上来。
黑豹另一只手举起撬棍,指着他们:“谁动,我先断他一只手。”
混混们僵住了。
他们听说过黑豹的名声——码头单挑八个职业打手,身上背着人命。真要动手,他们这十几个人未必够看。
“放……放开……”黄毛挣扎。
黑豹松手。
黄毛捂着脖子咳嗽,眼神又惊又怒。
这时刘志涛从仓库里走出来,手里端着杯热水。
“什么事?”
黄毛喘匀了气,盯着刘志涛:“刘老板,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刘志涛扫了一眼那十几个混混,“带这么多人?”
“货多,怕你们接不住。”黄毛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城东到城西,五十箱电子产品,今天发,明天到。敢接吗?”
刘志涛接过单子看了一眼。
货品描述很模糊:“电子产品”,没有具体品牌型号。发货方和收货方都是空壳公司。运费开得奇高——五十箱货,运费两万块。
典型的试探。
“这单我们接不了。”刘志涛把单子递回去。
“为什么?”黄毛冷笑,“不是说什么货都敢接吗?怕了?”
“不是怕。”刘志涛说,“是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
“第一,货品描述不清。第二,发货方和收货方信息不全。第三——”刘志涛盯着黄毛,“你们是城北帮的人。赵老四派你们来的吧?”
黄毛脸色一变。
“少废话!接还是不接?”
“不接。”
“那你这破公司就别想开下去了!”黄毛吼道,“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城西所有商铺,谁敢用你们红字物流,就是跟我们城北帮作对!”
他身后的混混们齐刷刷上前一步。
黑豹握紧撬棍。
刘志涛抬手制止他。
“黄毛,”刘志涛平静地说,“回去告诉赵老四,想玩,我奉陪。但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掉价。”
黄毛气得脸色发青。
但他不敢动手——黑豹在旁边虎视眈眈。
“行……你牛逼!”黄毛撂下狠话,“我看你能硬气几天!”
他一挥手,混混们上车。
三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黑豹收起撬棍:“涛哥,他们还会再来。”
“我知道。”刘志涛看着远去的车尾,“但下次来的,就不是这种小角色了。”
他转身回仓库。
虹姐从办公室里出来,脸色凝重。
“涛哥,刚接到消息。城北帮放出话了,谁跟我们做生意,他们就找谁麻烦。已经有三个客户打电话来,说要取消订单。”
“哪三个?”
“都是小客户,一个月几千块的生意。”虹姐叹气,“他们怕惹事。”
“取消就取消。”刘志涛说,“这种因为怕事就退缩的客户,不是我们要的客户。”
“可是……”
“没有可是。”刘志涛走进办公室,“苏瑶那单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强从电脑前抬起头:“保温箱和冰袋都到了,温度监控仪下午送到。车租好了,是一辆二手冷藏车,我检查过,制冷系统没问题。”
“谁跟车?”
“我。”黑豹说。
“不。”刘志涛摇头,“你留在公司。这单货,我亲自送。”
三人都愣住了。
“涛哥,你是老板……”阿强说。
“老板更要上一线。”刘志涛说,“这单货值一百二十万,不能出任何差错。而且——”
他顿了顿。
“我怀疑赵老四会在这单货上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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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港口仓库区。
刘志涛开着租来的冷藏车,停在3号仓库门口。苏瑶已经等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
“刘总,你亲自来?”苏瑶有些意外。
“大单子,得重视。”刘志涛下车,“货呢?”
“在里面。”苏瑶带他走进仓库。
仓库里冷气很足,二十个白色的保温箱整齐排列。每个箱子上都贴着标签,写着编号和温度要求。
两个技术员开始装车。他们动作很专业,先在车厢底部铺隔热垫,然后把保温箱一个个搬上去,用固定带扣紧。每放一个箱子,就插入一个温度探头。
刘志涛在旁边看着,默默记下流程。
“刘总,”苏瑶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运输协议,你看一下。重点是温度记录——每十分钟自动记录一次,数据会实时传回我们公司服务器。如果温度连续三十分钟超出15-20度范围,就算违约。”
刘志涛翻看协议。
条款很苛刻,违约赔偿是货值的百分之五十——六十万。
但他签了。
“你不仔细看看?”苏瑶问。
“不用看。”刘志涛签完字,“这单货,温度不会超标。”
苏瑶看着他,眼神复杂。
“刘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我打听过你。”苏瑶压低声音,“你刚出狱,扳倒了陈天豪,现在又得罪了赵老四。江湖这条路,不好走。”
刘志涛把文件递还给她。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走?”
“因为没得选。”刘志涛说,“苏小姐,你生来就有选择。读书,工作,进大公司。但我没有。监狱出来的人,正规公司不要,体面工作不招。我只能走这条路。”
他顿了顿。
“但我走这条路,也想走得干净点。所以立规矩,所以接你们这种正经生意。也许有一天,江湖上提起红字物流,不是说这公司老板多能打,而是说——这公司,守信用,讲规矩。”
苏瑶沉默了很久。
“货十点发车。”她最后说,“明天早上九点前,必须送到城南旗舰店。”
“一定。”
十点整,冷藏车驶出港口。
刘志涛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一起跟来的阿强。
“涛哥,温度正常。”阿强盯着仪表盘,“15.3度,很稳。”
“开慢点。”刘志涛看着后视镜,“注意后面有没有车跟着。”
出港区第一个路口,红灯。
停车时,一辆摩托车从侧面靠过来。
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猛地扔向冷藏车车厢——
是个玻璃瓶!
里面装着红色液体!
刘志涛反应极快,推开车门跳下去,在半空中接住瓶子!
落地,翻滚,瓶子稳稳抓在手里。
液体是油漆。
如果砸在车厢上,不伤人,但醒目。路上被交警看到,肯定拦车检查。一检查,耽误时间,温度就可能超标。
摩托车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刘志涛能接住。
他拧油门想跑。
但刘志涛已经冲过来,一脚踹在摩托车后轮上!
摩托车失去平衡,骑手摔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刘志涛走过去,扯掉他的头盔。
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脸上还有青春痘。
“赵老四派你来的?”刘志涛问。
小年轻吓得脸色发白:“四……四哥说,拦不住车就泼油漆……”
“还有谁?”
“没……没了,就我一个……”
刘志涛松开他。
“回去告诉赵老四,下次派个像样点的。”
小年轻连滚爬爬骑上摩托车跑了。
阿强从车上下来,心有余悸:“涛哥,没事吧?”
“没事。”刘志涛把油漆瓶扔进垃圾桶,“上车,继续走。”
车重新启动。
阿强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抖:“涛哥,刚才那一下……你怎么接住的?”
“在监狱里练的。”刘志涛系上安全带,“狱警有时候会从楼上扔东西下来,接不住就挨砸。接多了,就熟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但阿强听得心惊肉跳。
那得挨多少砸,才能练出这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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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高速服务区。
车停了半小时,检查温度,补充冰袋。
刘志涛在服务区超市买了两个面包,和阿强蹲在车边吃。
“涛哥,”阿强啃着面包,“你说赵老四还会不会使绊子?”
“会。”刘志涛说,“但应该不是硬拦了。他怕把事情闹大,惊动警方。”
“那会是什么?”
“不知道。”刘志涛看着高速上川流不息的车,“但肯定有后手。”
正说着,手机响了。
是虹姐。
“涛哥,出事了。”虹姐的声音很急,“刚接到消息,赵老四派人去了我们公司,说我们非法占地,要我们搬走。”
“非法占地?”
“咱们那个仓库,产权有点问题。”虹姐说,“原房东跟建筑公司有纠纷,土地证一直没办下来。赵老四不知道从哪搞到了文件,说我们是违章建筑,要联合城管来强拆。”
刘志涛眼神一冷。
这才是杀招。
如果仓库被拆,公司就没了根。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虹姐说,“城管那边已经受理了,说明天来现场调查。要是认定违章,当场就要拆。”
“黑豹呢?”
“黑豹在,但这事儿……武力解决不了。城管是政府部门,我们不能动手。”
刘志涛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了。你让黑豹守住仓库,别让人进去搞破坏。其他的,等我回来处理。”
挂了电话,阿强脸色发白。
“涛哥,怎么办?仓库要是被拆了……”
“拆不了。”刘志涛站起来,“上车。今晚必须把货送到。货送到了,才有钱,才有资本跟赵老四斗。”
车重新上路。
但刘志涛知道,时间不多了。
赵老四这一招很毒——用白道规则来压你。你不能反抗,反抗就是暴力抗法。你只能按他的规则玩,但你的规则知识不如他。
除非……
他想到一个人。
林广龙。
潮州帮在滨江经营几十年,白道关系网深厚。如果有他帮忙,也许能化解。
但人情不能白用。
上次林广龙帮忙,是因为老K的事涉及码头利益。这次是纯私事,得付出代价。
刘志涛拿出手机,找到林广龙的号码。
犹豫了三秒,拨通。
“林叔,我是刘志涛。”
电话那头传来林广龙沉稳的声音:“小刘啊,听说你公司开张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不太顺利。”刘志涛直说,“赵老四想拆我仓库。”
林广龙顿了顿。
“城北帮那个赵老四?”
“对。”
“你想我怎么帮?”
“拖时间。”刘志涛说,“明天上午城管要来,能不能拖到下午?我明天中午前赶回滨江,亲自处理。”
林广龙沉默了一会儿。
“小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帮你一次,可以。但你要记住,人情是要还的。”
“我明白。”刘志涛说,“林叔这次帮我,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还。”
“好。”林广龙说,“我打个电话。城管那边,我能拖到明天下午两点。两点之后,就看你自己了。”
“谢谢林叔。”
挂了电话,刘志涛松了口气。
但心里沉甸甸的。
又欠一笔债。
江湖就是这样——你今天借的势,明天要用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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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冷藏车抵达滨江城南。
旗舰店门口,苏瑶已经带着人在等。
卸货,开箱,检查温度记录。
数据完美——全程温度波动在14.8-16.2度之间,完全符合要求。
苏瑶看着数据报告,终于露出笑容。
“刘总,你们做到了。”
“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刘志涛说。
苏瑶示意助理拿来一个信封。
“这是尾款,六万块。另外——”她又拿出另一个信封,“这是我们公司接下来三个月的运输合同。月结,预付百分之三十。”
刘志涛接过合同。
月运费八万,三个月就是二十四万。预付百分之三十,七万二。
加上尾款,今天一共进账十三万二。
公司账上的钱,一下子从二十三万变成了三十六万。
“苏小姐,谢谢信任。”
“是你值得信任。”苏瑶认真地说,“刘总,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但我想告诉你——只要你坚持这个标准,我们公司的所有物流业务,以后都交给你。”
刘志涛点头。
这就是他想要的。
用规矩,换信任。用信任,换生意。
送完货,回到车上,阿强兴奋得脸都红了。
“涛哥!十三万!一天赚十三万!”
“别高兴太早。”刘志涛系上安全带,“明天仓库的事还没解决。赵老四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城西。”刘志涛说,“今晚得守仓库。我担心赵老四会趁夜搞破坏。”
车驶向城西。
天色渐暗,路灯亮起。
刘志涛看着窗外的城市,忽然想起父亲。
如果他还在,会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
开公司,讲规矩,但还是免不了打打杀杀,欠人情债。
也许父亲会说: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是啊。
跪着也要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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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城西工业区。
红字物流仓库门口,黑豹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手里握着根钢管。
他听到车声,站起来。
冷藏车停下,刘志涛和阿强下车。
“涛哥。”黑豹走过来,“下午来了两拨人,一拨说是城管来看现场,被我拦住了。另一拨是混混,想翻墙进去,被我打跑了。”
“辛苦。”刘志涛拍拍他肩膀,“今晚我陪你守。”
三人走进仓库。
虹姐还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查资料。
“涛哥,我查到了。”她抬头,“仓库这个产权问题,其实有办法解决。原房东欠建筑公司的钱,我们可以代还。钱不多,十五万。还了钱,建筑公司就撤诉,产权就能理顺。”
“十五万……”刘志涛想了想,“明天一早,你去办。”
“可是公司账上……”
“账上有三十六万,够。”刘志涛说,“钱可以再赚,但根不能丢。”
虹姐点头。
阿强忽然说:“涛哥,赵老四既然用白道手段,我们能不能也用?”
“怎么用?”
“查他。”阿强打开电脑,“我今晚就黑进他公司的系统,找他的黑料。偷税漏税,非法经营,什么都行。找到把柄,交给王队,让他去查。”
刘志涛眼睛一亮。
“你能做到?”
“能。”阿强说,“但需要时间。赵老四这种老江湖,账目肯定做得干净。要找破绽,得慢慢挖。”
“那就挖。”刘志涛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射我们暗箭,我们也还他一箭。”
正说着,仓库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灯光!
好几辆车的车灯照过来,把仓库门口照得雪亮。
刘志涛冲到门口。
三辆面包车,两辆轿车,堵死了路口。
车上下来三十多个人。
领头的是赵老四。
他今天没穿背心,换了件花衬衫,手里盘着两个核桃。
“刘志涛,”赵老四笑了,“听说你今天赚了大钱?恭喜啊。”
刘志涛走出仓库。
黑豹、阿强、虹姐跟在他身后。
四人,对三十多人。
“四哥,这么晚来,有事?”刘志涛平静地问。
“有啊。”赵老四说,“我听说你这仓库是违章建筑,明天要拆。怕你东西多搬不完,特意带兄弟们来帮忙。”
他身后的小弟们发出哄笑。
“不用麻烦。”刘志涛说,“仓库不拆。”
“哦?城管的话都不听?”
“听。”刘志涛说,“但城管还没来,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拆?”
赵老四笑容收敛。
他盯着刘志涛,眼神阴冷。
“小子,你以为找了林广龙,就能高枕无忧?”他冷笑,“林广龙在城南是爷,但在城西,我说了算。”
“城西以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刘志涛说。
赵老四脸色彻底沉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挥手,“兄弟们,帮刘老板搬搬家!”
三十多个混混冲上来!
黑豹第一个迎上去,钢管抡圆了砸在第一个混混肩上!
“咔嚓!”
骨裂声!
惨叫声!
混战爆发!
刘志涛夺过一根棒球棍,专打关节。不致命,但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阿强和虹姐退到仓库里,阿强掏出手机报警。
但赵老四早有准备——他带来的人里,有两个专门负责干扰信号。
手机没信号!
外面,黑豹已经放倒了五个人,但对方人太多,他被三个人围住,背后挨了一棍。
刘志涛冲过去,一棍砸在偷袭者手腕上。
“黑豹!背靠背!”
两人背靠背,面对包围圈。
赵老四站在外围,悠闲地抽着烟。
“打,继续打。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刘志涛喘着气,胳膊在抖——白天接油漆瓶那一下,其实拉伤了肌肉。
但他不能倒。
倒了,仓库就没了。
公司就没了。
兄弟们的心血就没了。
就在这时——
街口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不是汽车,是重型机车!
三辆哈雷摩托车冲进工业区,车灯刺眼!
骑车的人都穿着皮衣,戴着头盔。
领头的那辆车,车手是个壮汉,身高起码一米九,肩膀宽得像门板。
摩托车直接冲进人群!
混混们吓得四散躲避!
三辆车在仓库门口停下。
壮汉摘下头盔。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寸头,方脸,下巴上一道疤。他眼神很凶,像头野兽。
他下车,从摩托车上抽出一根棒球棍——是实心钢的,比普通棍子重三倍。
“谁他妈在这儿闹事?”他吼道,声音像打雷。
赵老四愣住了。
“你谁啊?”
壮汉没理他,走到刘志涛面前。
“你就是小红宝?”
刘志涛点头。
“听说你这儿讲规矩?”壮汉又问。
“是。”
“那行。”壮汉转身,面对赵老四的人,“这帮杂碎,我帮你清了。当见面礼。”
说完,他拎着钢棍就冲进人群!
一棍!
一个混混飞出去三米远!
又一棍!
两个人的腿同时骨折!
这根本不是打架,是屠杀!
赵老四脸都白了。
“你……你到底是谁?!”
壮汉打翻最后一个人,走到赵老四面前,钢棍指着他的鼻子。
“老子叫石大力。”他说,“道上人叫我——坦克。”
赵老四腿一软。
坦克!
城南码头那个疯子!一个人打翻过二十个越南帮的狠人!他不是在码头看场子吗?怎么来这儿了?
“坦克哥……这……这是误会……”赵老四声音发抖。
“误会?”坦克咧嘴笑,露出森白的牙,“你带三十个人来拆人家仓库,叫误会?”
他一脚踹在赵老四肚子上!
赵老四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吐出一口酸水。
“滚。”坦克说,“再让我在城西看见你,打断你三条腿。”
赵老四的小弟们架起他,连滚爬爬上车跑了。
三十多个人,来得快,去得更快。
仓库门口恢复安静。
只剩下一地哀嚎的混混,和三辆哈雷摩托车。
坦克转身,看着刘志涛。
“你这儿,招人吗?”
刘志涛愣了。
“我听说你这儿讲规矩,不欺行霸市,不碰毒不碰脏。”坦克说,“我在码头看场子,看够了那些脏事。想换个地方。”
他顿了顿。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娘病了,需要钱治病。”坦克说,“我得预支半年工资,二十万。同不同意,你一句话。”
刘志涛看着他。
这个男人眼神很直,不像是撒谎。
而且刚才那身手,绝对是一员悍将。
“你娘在哪儿?”
“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坦克说,“尿毒症,每周透析三次。”
刘志涛转身,对虹姐说:“明天一早,取二十万,送去医院。”
虹姐点头。
坦克眼睛红了。
“你……不问问我是不是骗你?”
“不用问。”刘志涛说,“能为娘拼命的人,坏不到哪儿去。”
坦克沉默了三秒。
然后,他弯腰,鞠了一躬。
“涛哥,从今天起,我石大力这条命,是你的。”
刘志涛扶起他。
“命是你自己的。来我这儿,不用卖命,干活就行。”
坦克咧嘴笑了。
月光下,这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笑得像个孩子。
黑豹走过来,拍了拍坦克的肩膀。
“刚才那几棍,不错。”
“你也不赖。”坦克说,“一个人放倒八个,够狠。”
两人对视,眼中都有欣赏。
刘志涛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踏实了。
黑豹,坦克。
一文一武,都有了。
公司,稳了。
他看向远处赵老四逃跑的方向。
暗箭?
那就来吧。
看看谁的箭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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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完】
下章预告,第二十四章《根基》——仓库产权危机最后时限,刘志涛能否在下午两点前解决?赵老四遭重创后如何反击?坦克正式入伙,团队战力飙升,但管理冲突初现端倪。同时,陈浩归国的消息,终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