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化工厂里炸开，像爆豆。
老K留下的两个白大褂守在实验室门口，用微型冲锋枪朝外扫射，压制试图冲进来的警察。子弹打在水泥墙上，碎石四溅。
王厉把刘志涛拉到楼梯拐角掩体后，对着对讲机吼：“狙击手就位没有？！”
“就位了！但目标在室内，没有射击角度！”
“催泪弹！扔催泪弹！”
两枚催泪弹从外面扔进来，滚落到实验室门口。白烟瞬间弥漫，刺鼻的气味充斥整个空间。两个白大褂咳嗽着后退。
就是现在！
王厉和刘志涛同时冲出去。王厉开枪，一枪击中一个白大褂的肩膀，对方惨叫倒地。刘志涛扑向另一个，军刺扎进对方大腿，夺过冲锋枪，枪托砸在对方后脑。
两个守卫解决。
但实验室的铁门紧闭。
刘志涛试着推了推，锁死的。他举枪对着门锁扫射，子弹打光，锁只变形，没开。
“让开！”王厉从战术背心上取下塑胶炸药，贴在门锁位置，设置五秒延时。
两人退到安全距离。
轰——！
门被炸开一个洞。
烟尘中，刘志涛第一个冲进去。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各种仪器被打翻，玻璃器皿碎了一地，化学试剂流出来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诡异的甜腻气味。但没看见人。
老K和李国华，都不见了。
“有后门！”王厉指着实验室另一头，那里有道暗门开着，通向下水道。
刘志涛冲到暗门前，下面黑漆漆的，有风声，还有隐约的脚步声在远去。
他正要下去追，王厉拉住他：“别追了！下面情况不明，可能有陷阱！”
“李国华被他带走了！”
“我知道！”王厉脸色铁青，“但他跑不了多远！外面全是警察！”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更激烈的枪声，还有爆炸声。
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报告：“王队！有武装车辆冲击封锁线！至少三辆，火力很强！我们顶不住！”
“什么？！”王厉冲到实验室窗口，往外看。
化工厂外的空地上，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正疯狂撞击警车组成的路障。车上有重机枪，对着警方阵地扫射。明显是专业雇佣兵。
老K不是一个人。
他有接应。
“各单位注意！优先拦截目标车辆！重复，优先拦截目标车辆！”王厉对着对讲机吼。
但已经晚了。
一辆越野车冲破封锁线，冲到化工厂后墙。墙被炸开一个洞，几个人影从下水道出口钻出来，快速上车。
刘志涛看得清楚——其中一个戴面罩的，是老K。另一个被拖着的，是李国华，还活着，但像失去了意识。
越野车调头，撞开两辆警车，朝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追！”王厉冲出实验室。
刘志涛没跟去。
他知道追不上了。老K的计划很周密，接应、突围、逃跑路线，都算好了。
警方输了这一局。
他站在狼藉的实验室里，看着满地的仪器碎片。忽然，角落里一个闪着红光的小设备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个微型硬盘，连着数据线，像是从某台电脑上匆忙拔下来的，没来得及带走。
他捡起来，擦掉上面的灰尘。
硬盘侧面贴着一张标签，手写英文：Lazarus Final Formula。
拉撒路最终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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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码头。
黑豹被带到货轮甲板上时，福伯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旁边站着阿飞，还有另外两个码头打手，手里都拿着钢管。
夜风很大，吹得煤油马灯乱晃。
“跪下。”福伯开口，声音平淡。
黑豹没跪。
“我让你跪下！”福伯声音提高。
“我犯了什么错？”黑豹问。
福伯走到他面前，盯着他：“吴国富今天早上来找我，说愿意分三成利润，继续做码头的生意。还给了我五千块钱，说是你给的。”
黑豹沉默。
“我让你去打断他的腿，你给了他钱，还给他拉生意。”福伯冷笑，“黑豹，你是码头的人，还是慈善家？”
“我没伤他，但码头得了长期利益。”黑豹说，“效果一样。”
“效果一样？”福伯抬手就是一耳光！
很响。
黑豹脸歪向一边，嘴角渗血，但没动。
“规矩就是规矩！”福伯低吼，“龙叔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你打断腿，你就得打断腿！让你杀人，你就得杀人！谁让你自作主张？！”
黑豹擦掉嘴角的血，抬头看着福伯。
“如果龙叔要我杀无辜的人，我也要杀？”
“无辜？”福伯笑了，“江湖上，没有无辜的人。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吴国富没用，所以该打。你放了他，就是坏了规矩。”
他后退一步，对旁边两个打手挥挥手。
“打断他一条腿。让他记住，码头的规矩，不能破。”
两个打手拎着钢管走过来。
阿飞站在一旁，眼神复杂，但没说话。
黑豹看着那两根钢管，又看看福伯。
然后，他笑了。
“你笑什么？”福伯皱眉。
“我笑你蠢。”黑豹说，“龙叔要的是能做事的人，不是只会听话的狗。吴国富那件事，我处理得比你那套更好。码头得了实利，还没结仇。你觉得龙叔知道了，会夸你，还是夸我？”
福伯脸色变了。
“你威胁我？”
“我说事实。”黑豹往前走一步，两个打手下意识后退，“福伯，你在码头三十年，是老人。但时代变了。现在不是靠狠就能站稳的年代了。得靠脑子，靠手腕。”
他指着自己的头。
“我有脑子，也有手腕。龙叔留我，不是因为我多能打，是因为我能帮他解决麻烦，还能挣钱。你打断我的腿，我就废了。废了的人，对龙叔没用了。到时候，你觉得龙叔会为了一个废人，怪罪跟了他三十年的你吗？”
福伯死死盯着他。
手在抖。
不是气，是某种更深的东西——恐惧。
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看透了码头的本质。
也看透了他。
良久，福伯挥手让打手退下。
“你赢了。”他声音沙哑，“这次，我放过你。但黑豹，记住——码头这艘船，只能有一个舵手。别越界。”
说完，他转身走进船舱。
甲板上只剩黑豹和阿飞。
阿飞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可以啊豹哥，敢这么跟福伯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
黑豹接过烟，点上，深吸一口。
“我只是不想当狗。”
“谁不是狗呢？”阿飞苦笑，“在龙叔眼里，我们都是狗。区别只是，有的狗能看家，有的狗只能摇尾巴。”
黑豹没说话。
他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忽然觉得，这江湖，真他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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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城西安全屋。
刘志涛把那个微型硬盘插上电脑，破解密码。阿强坐在旁边，眼睛盯着屏幕。
“加密级别很高，”阿强边敲键盘边说，“但用的是老算法，能破，需要点时间。”
“尽快。”
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移动。
刘志涛走到窗边，点了根烟。脑子里还在回放化工厂的枪战，老K逃跑时的眼神，还有李国华被拖走时那张惨白的脸。
他救不了他。
至少这次没救到。
手机震动，是王厉打来的。
接通。
“跑了。”王厉声音疲惫，“三辆车，分三个方向，追丢了两辆，截住一辆，但车上只有雇佣兵，老K和李国华在另外车上。”
“伤亡呢？”
“三个兄弟重伤，七个轻伤。”王厉顿了顿，“老K那边死了四个雇佣兵，但我们没抓到活口，都服毒自杀了。”
专业。
刘志涛掐灭烟：“硬盘我拿到了，里面可能是最终配方。”
“立刻送到市局来！”
“不行。”刘志涛说，“硬盘在我手里更安全。你那边……可能有内鬼。”
电话那头沉默。
“你什么意思？”
“老K怎么知道警方今晚会行动？”刘志涛问，“他提前准备了接应，炸墙，突围，时间算得刚好。如果没人通风报信，他能做到？”
王厉没说话。
“王队，”刘志涛继续说，“我不是不信你。但警队里，不止你一个人。”
“……我知道了。”王厉声音低沉，“硬盘你先保管好，我查查内部。有进展联系。”
挂断。
刘志涛回到电脑前。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
密码破解成功。
硬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project Lazarus - Final”。打开，里面是完整的实验数据、分子结构图、合成步骤，还有一份十页的pdF报告，标题是：
《意识重塑药剂V.3.0临床应用测试报告》
刘志涛点开报告。
前面几页是枯燥的数据和图表，他看不懂。直接翻到最后，结论部分：
“经三次活体测试，V.3.0药剂可在4.7秒内完全抑制目标自主意识，并维持‘空白状态’长达72小时。在此期间，可通过音频指令植入基础行动指令，成功率100%。指令持续时间与药剂代谢周期正相关，最长可持续14天。”
活体测试。
刘志涛手指收紧。
继续往下翻，附件里有测试记录。
三个测试对象，代号Alpha、beta、Gamma。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年龄、性别。
Alpha，男性，28岁。测试日期：两周前。测试结果：成功植入“步行至指定地点”指令，耗时2小时完成任务，随后昏迷，醒来后无记忆。
beta，女性，35岁。测试日期：一周前。测试结果：成功植入“拨打指定号码并重复特定语句”指令，完成后昏迷，醒来后部分记忆缺失。
Gamma……
刘志涛盯着那个名字，浑身血液像瞬间冻住。
Gamma，男性，26岁。
测试日期：三天前。
测试结果：成功植入“攻击指定目标”指令，完成度100%，目标重伤。测试对象随后昏迷，目前仍处于植物状态。
下面附了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虽然像素很低，但刘志涛认出了那张脸。
是阿强。
三天前，阿强去帮虹姐办事，失踪了六个小时。回来时说遇到车祸，撞到头，有点晕，睡一觉就好了。
刘志涛当时没在意。
现在……
他猛地转头，看向坐在电脑旁的阿强。
阿强正专心破解硬盘里的另一个加密文件，侧脸在屏幕光映照下，平静，正常。
“阿强，”刘志涛开口，声音有点哑，“三天前，你去虹姐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强抬头，茫然：“就……办完事，回来路上被车蹭了一下啊，涛哥你不是知道吗？”
“你记得全过程吗？”
“记得啊。”阿强挠头，“怎么了涛哥？你脸色好差。”
刘志涛看着他清澈的眼睛。
没有异样。
完全正常。
但报告上白纸黑字：测试对象Gamma，目前仍处于植物状态。
那眼前的阿强，是谁？
还是说……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测试对象Gamma，不是阿强。
是另一个26岁的男性。
但老K为什么要把这份报告留在硬盘里？是匆忙中遗落，还是……故意留给他看的？
警告？威胁？还是某种……游戏？
“涛哥？”阿强担忧地看着他。
刘志涛回过神，关掉报告页面。
“没事。”他说，“硬盘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有，还有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我正在破。”
进度条再次移动。
几分钟后，视频文件打开。
画面是某个房间，灯光昏暗。老K坐在椅子上，戴着脸谱面具，正对着镜头。
“刘志涛，”视频里的老K开口，“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拿到了硬盘。恭喜你，你赢了这一局——虽然是我让给你的。”
他顿了顿。
“配方是真的，你可以交给警方，或者留着，随你。但提醒你，这个配方有个缺陷，或者说……特性。”
“它会留下‘印记’。”老K身体前倾，“被药剂影响过的人，即使醒来，即使记忆完好，但在特定频率的音频刺激下，会再次进入‘可指令状态’。这个频率，只有我知道。”
视频里，老K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一段极其刺耳、类似金属摩擦又像某种古老咒语的音频响起，持续了五秒。
“就是这个频率。”老K关掉录音笔，“我已经在滨江三个地方，埋设了远程播放装置。时间到了，它们会自动播放。到时候，所有被药剂影响过的人……都会变成我的棋子。”
他笑了。
“包括你身边的人。”
视频结束。
屏幕变黑。
刘志涛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他终于明白老K的目的了。
根本不是什么绑架李国华，不是什么升级配方。
老K在滨江，用这个药剂，早就测试过一批人。
而这些人，可能就在他们身边。
可能是阿强，可能是虹姐，可能是黑豹，可能是任何人。
而三天后，或者五天后，或者某个老K设定的时间……
这些人，会突然变成听从他指令的傀儡。
这是一场早就布好的局。
而他们，全在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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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码头货轮。
林广龙还没睡，坐在船尾喝茶。福伯站在他身后，汇报今晚的事。
“……黑豹那小子，留不得了。”福伯最后说，“太聪明，太有自己的主意。迟早是个祸害。”
林广龙慢慢喝茶，没说话。
“龙叔，”福伯压低声音，“刘志涛那边，动静越来越大。今晚化工厂的事，警方死了人，上面震怒。咱们再跟他扯上关系，恐怕……”
“恐怕什么？”林广龙放下茶杯。
“恐怕引火烧身啊。”福伯说，“老K的事，已经超出江湖范畴了。咱们是做生意的，没必要掺和这些。”
林广龙看着漆黑的海面。
良久，他开口。
“老福，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三十一年。”
“三十一年。”林广龙重复，“够久了。久的你都忘了，江湖是什么了。”
福伯一愣。
“江湖不是生意。”林广龙站起来，走到船舷边，“江湖是恩怨，是情义，是……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着福伯。
“老鬼是我兄弟，他临死托我照顾刘志涛，我答应了。答应了，就得做到。这是情义。”
“至于那口气……”林广龙眼神变冷，“老K在我地盘上搞事，绑架人，弄出这么大动静，连警察都惊动了。这是在打我林广龙的脸。这口气，我得争。”
福伯明白了。
“那……黑豹呢？”
“留着他。”林广龙说，“他比你有脑子。码头需要新鲜血。你老了，该退的时候，就退吧。”
福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最终低下头。
“是。”
“去告诉刘志涛，”林广龙说，“明天中午，码头见。我给他个能翻盘的筹码。”
“什么筹码？”
“到时候就知道了。”
福伯退下。
林广龙独自站在船尾，看着远方的海平面。
天快亮了。
但黎明前的黑暗，最浓。
下一章预告：第十八章——刘志涛赴码头之约，林广龙给出的“筹码”究竟是什么？如何找出被老K“标记”的人？警方内鬼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