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贾文昌这个老男人,打着为“亡妻”守节的名义,从头到尾没沾过原主分毫。
你以为他真是洁身自好,或为亡妻守节?
No,No,No~
人家私下纳了一个又一个妾,终日轮换着睡在妾室那里。
不仅如此,他还在各种公开场合毫不避讳地表达对亡妻的思念之情。且直言丧妻之后本不欲再娶,之所以同意原主进门,就是为了照顾十一个孩子。
这也就算了。
毕竟原主对和一个“老男人”圆不圆房也不在意。
既然娘家和夫家都希望她照顾好十一个孩子,那她就把指望放在他们身上好了。
尤其最小的儿子才刚满月,只要自己多用点心,长大了不是和亲生的一样吗?将来娶妻生子了,自己总是有个依靠的。
因此原主在贾家算得上忍辱负重,不但事事亲力亲为,一手拉扯大了十一个孩子,同时操持着贾家的绝大部分生意。
这就不得不说原主具有的一项天赋,那就是“经商”。
可能因为出生在商人之家,原主打小就对做生意感兴趣,最爱跟着父母去看店、查账,所有的账本、账目,店铺营生,她打眼一瞧就能知道个中出入,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也曾有人预言吴家要出一个优秀的女东家了。
可惜吴家眼皮子浅,觉得她是个女孩子,老老实实等着嫁人生子就行了,所以不但没加以培养,反而将她关在闺阁之内,不让她再碰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然而贾母此人精明,她再选儿媳妇的时候,却十分看重这一点。
只因这贾家少主贾文昌虽说是嫡子贤孙,但却空担着少主名号,实际上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且压根不感兴趣,觉得都是些铜臭、算计、庸俗至极。
那贾文昌忙活什么呢?
不好意思,人家真正的兴趣在于舞文弄墨,附庸风雅。
一开始,贾父贾母觉得,贾文昌要是真能学出个名堂来也是好的,商户之家虽然不缺银子,但毕竟身份低贱。
要是能改换门庭,那也算飞黄腾达。
偏偏贾文昌忙活多年,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挣上,幸好他能帮贾家开枝散叶,也算一桩功劳,这才勉强保住了少主的名头。
可以说,贾文昌空担着少主的名头,实际全靠贾母和那些贾父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手在帮忙。
然而这几年贾家父母年岁越来越大,精力开始慢慢不济,商场上也渐露颓势,首富的地位岌岌可危。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吴家提出将原主嫁过来,贾父贾母打听了一番原主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从此原主家里家外,日忙夜忙。
而贾文昌则彻底放飞自己,终日忙着呼朋唤友、吟诗作对。
别说,可能真是情之所至,贾文昌这个老男人别的不行,缅怀前妻的诗倒是写一首火一首。
其用词昳丽、情真意切、哀婉动人,搞得整个大乾国都出了名。
比如那首着名的《江城子,怀月》几乎到了家喻户晓、老少皆知的程度。
三载阴阳隔日长,
未相思,梦已殇。
旧院空庭,唯有月如常。
案上残灯犹记暖,
疏影在,鬓结霜。
夜阑风静透纱窗,
汝尤在,道寻常。
欲执妻手,惊起湿衣裳。
此后风月谁共度,
杯酒碎,断柔肠......
又比如那首着名的《减字木兰花 彼岸花》
死生契阔,花叶终难见姻果,
残梦春秋,尤照黄泉碧水流。
三更来会,不在群芳序列闹。
香彻幽冥,愿为卿卿抵死期。
pS:<<彼岸花>>是我朋友美丽的大作,为了符合我改动了一下,在此声明。
......诉不尽的相思,梦不完的眷念,谁念罢不拍案叫绝,盛赞一声“贾公情深”呢?
然而在这一片叫好声里,零人在意原主这位还活着的现任妻子。
原主在贾家整整操劳了十年,倾尽心血,终于在独力将贾文昌的所有儿女平安养大,并一口气迎进五房儿媳妇,顺利嫁出去四个女儿后,
累到一病不起。
就在这时候,最小的儿子亲手端着一碗药送到她的床边:
“母亲,趁热把药喝了吧,这是我亲眼看着下人熬好的。”
闻言,原主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欣慰的是这个家总算还有一个人惦记她,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
然而,药刚下肚,原主就感到腹中一片绞痛。
随即头一歪,“噗”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抬起头,她惊讶地看到小儿子露出一副狰狞的嘴脸。
“去死吧,不要脸的贱女人,”
他冷冷地道:
“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凭你也配占据我生母的位置这么多年!”
“为、什么.......”
原主嘴里不断涌出血液,她却昂着头,强撑着问道。
她自问在贾家不争不抢,一没生儿育女,威胁任何一个贾家孩子的地位,二没拈酸吃醋,阻止夫君吟诗纳妾。
相反做为一个继室,她算得上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为贾家赚来大量财富的同时,每个儿女的婚事她都亲力亲为,操办得无可挑剔,想求的无非一个容身之地而已。
他们为什么会恨到想要她的命。
原主再傻也不会相信这碗毒药是年仅十岁的小儿子一个人能端到她面前来的,背后一定有贾家人的授意。
“你马上就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小儿子一脸厌恶道:
“因为父亲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有新母亲了。新母亲就是云安县主,听说过吧......”
“云安、县主!”
原主双目一瞠,恨声道:
“为何......是她!”
她当然知道云安县主李云婉。
那个死了夫君寡居在家的女人,就因为和贾文昌隔空对了几句酸诗,就数度在生意上找她的麻烦。贾家生意为此数度陷于危困,都是她施展浑身解数,用尽手段才转危为安的。
原以为这位云安县主只是仗势欺人,或者觊觎贾家的财富而已。
又怎么会想到,她真正觊觎的是自己的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