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子领着许今朝并未前往流云殿,而是穿过层层隐匿的阵法与云雾,来到了后山一处从未对弟子开放过的秘地。
穿过一道如水波般荡漾的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里并非山洞或密室,而是一片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奇异平台。平台尽头,矗立着一座比星陨古道中所见更加完整、更加庄严的殿堂。殿堂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材质构筑,飞檐斗拱间流淌着淡淡的星辉,与云海翻腾相映成趣,宛如天上宫阙。殿堂正门上方,巨大的匾额以古老的云篆铭刻着两个大字——【巡天】。与星殿的残破不同,这座殿堂保存完好,散发着磅礴而内敛的威仪。
“这里是……?”许今朝心中震撼,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巡天令与玉简,在此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共鸣,仿佛游子归乡。
“云隐宗真正的核心,亦是上古巡天使‘守护’一脉,留于此界的最后传承圣殿。”玄微子语气肃穆,引着许今朝步入殿中。
殿内空旷高远,穹顶之上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浩瀚星图,与星陨古道中所见的残图有相似之处,却更加完整、深邃,仿佛将一片真实的星空囊括其中。大殿中央,同样有一个巨大的阵盘,但比星殿那个更加复杂精密,阵盘四周矗立的十二尊玉石雕像完好无损,形态威严,各持法器,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大殿正对着门的尽头,有一尊格外高大的玉石雕像。雕像是一名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的老者形象,面容模糊,却自有一股洞察万物、执掌天衡的气度。雕像前方,有一个微微凸起的玉台,玉台上有一个凹槽,其形状……与许今朝怀中的巡天令一模一样。
“此地,名‘巡天云殿’。”玄微子站定,目光扫过殿堂,最终落在那尊高大的雕像上,“乃是初代执掌‘洞察’权柄的巡天先辈,感应天命,于归隐前所留的真正传承之地。星陨古道中的殿堂,不过是其力量投射的一处前沿哨所罢了。”
他转向许今朝,目光深邃:“澈之,你可知,我‘守护’一脉,为何谨守‘隐’字诀,沉寂千年?”
许今朝恭敬道:“弟子曾听师父提及,是为存续传承,静待天命。”
“不错。”玄微子颔首,“而这‘天命’,便在初代先辈留下的预言之中。”他抬手指向穹顶星图,“先辈以莫大神通洞察未来迷雾,曾见启示:归墟之祸,绵延万古,其图谋绝非一时一地,而是旨在颠覆诸界根基,重定混沌法则。与之对抗,非一代人之功可成。”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预言所示,在遥远的后世,当天地失衡加剧,归墟暗影再临之时,会有一位身怀特殊因果、能真正触动‘洞察’之令的后世之人出现。他并非生于巡天鼎盛之时,却因缘际会,承此重任。他需历经磨难,明悟己道,于这云殿之中,正式接引‘洞察’权柄,成为新的巡天使。”
玄微子的目光紧紧落在许今朝身上:“而你,澈之,便是预言中的那位‘后世之人’。你的到来,你与谢执的相遇,你寻获玉简,开启星殿,乃至此番竹心小筑之劫……这一切,皆在冥冥之中,沿着预言所述的轨迹前行。”
许今朝心中波涛汹涌。眼前闪过经历的一切,心中却多了几许酸楚。原来自己穿越时空,附身许清源,卷入这一切,并非纯粹的意外或偶然?自己是……被预言选中的?
“师父,这预言……可知具体该如何做?如何才能彻底消灭归墟?”许今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玄微子轻轻摇头,指向那旋转的星图:“预言并非详尽之策,而是指引之光。它只昭示,归墟之患,其根深植于法则层面,欲将其彻底拔除,非单纯武力可及,需待天时、地利、人和俱备,或许在百年之后,或许更久。而新生的巡天使,便是点燃那最终希望的火种,是维系平衡、积蓄力量、等待并创造那个‘时机’的关键。”
他走到中央阵盘旁,阵盘随着他的靠近,亮起道道纹路:“你的使命,便是接任‘洞察’之责。以令为凭,以身为引,监察天地失衡之兆,引导因果向有利方向偏移,守护希望之光不灭。同时,需寻找散落的‘星钥’,稳固并扩展星陨古道,联系可能残存的其他巡天传承,共同编织对抗归墟的大网。”
玄微子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澈之,如今时机已至。归墟动作加剧,预言之人已就位。你可愿在此‘巡天云殿’,以你手中之令,正式接任‘洞察’巡天使之职,肩负起这守护万灵、对抗归墟的亘古重任?”
许今朝看着那尊高大的先辈雕像,看着穹顶运转的星图,感受着怀中巡天令与脚下云殿的共鸣。他想到了谢执背负的血仇,想到了归墟的阴影,想到了这段时日的生死经历,更想到了和他历经生死,还等着他回去的朋友们。
没有太多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玄微子,朗声道:“弟子愿意!”
“好!”玄微子面露欣慰,指引道,“将你的巡天令,置于先辈雕像前的玉台凹槽之中。”
许今朝依言上前,从怀中取出那枚古朴的令牌。当他将巡天令轻轻放入凹槽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响彻整个云殿!巡天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那光芒顺着玉台的纹路蔓延,瞬间激活了整个雕像,继而与穹顶星图、中央阵盘、十二尊玉像连接在一起!
浩瀚的星辉自穹顶倾泻而下,笼罩了许今朝。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无限拔高,与这片星空,与这座云殿,与那枚巡天令,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融合。无数关于“洞察”权柄的奥义、关于巡天使的职责、关于星陨古道的秘密、关于天地法则的细微感知……如同涓涓细流,又似磅礴江河,涌入他的识海,不再是星殿中的碎片,而是更加系统、更加深刻的传承。
那尊高大的先辈雕像,双目位置似乎亮起了温润的光芒,一道苍老而欣慰的意念,直接在他心中响起:
“后来者……洞察天地,守护平衡……望汝……善用此力……星火不灭……希望永存……”
仪式持续了不知多久。
当星光渐敛,云殿恢复平静时,许今朝依旧站在原地。他外貌未变,但气质却已截然不同。眼眸开阖间,似有星河流转,洞察秋毫。他心念微动,巡天令便自主飞回他手中,青光内敛,却与他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他正式成为了新任的“洞察”巡天使。
玄微子深深一揖:“巡天使阁下。”
许今朝连忙侧身避开,搀扶玄微子:“师父,您永远是我的师父。我还是您的弟子澈之。”
玄微子直起身,脸上带着笑意,也带着凝重:“礼不可废。既已接任,你便需开始履行职责。宗门典籍,禁地秘藏,皆对你开放。你首要之事,便是彻底掌握‘洞察’之力,并尝试寻找‘星钥’线索。谢小友那边,自有其缘法,你无需过于挂念,亦不可轻易干扰,除非……他触及生死大劫,且与归墟核心相关。”
许今朝郑重点头:“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