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基地，地下五百米，最深处禁闭室。
没有想象的阴暗潮湿，没有冰冷的铁链跟能量囚笼。
反倒像间极简风格的商务洽谈室。纯白墙壁，柔和照明，一张孤零零的合金桌，外加一把挺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椅子。
饕餮之王嗜嗥，像个大马猴，一身灰扑扑的囚服（也是被扒光了剩的内衬），蹲在角落。那巨大的机甲身躯跟这小清新环境格格不入，眼神里满是被囚禁的愤怒，还有对这诡异环境的困惑。
指挥中心，杜卡奥跟黄老还有蕾娜正通过监控看这一幕，三脸懵逼。
杜卡奥眼皮直跳：“林渊那小子又想搞啥花样？这地方看着咋这么像咱们上次跟他谈判，他搞的那个啥总裁办公室？”
蕾娜则是一脸的嫌弃：“我就知道，这家伙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把一个王关在这种地方，不是折磨，是恶心人！”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黄老摸下巴，眼神里透出一丝看好戏的味道。
这时，禁闭室的门开。
林渊端着那个万年不变的保温杯，另一只手拿个战术平板，慢悠悠走进来。
“呦，嗜嗥先生。”拉开椅子，特自来熟坐下，还翘起二郎腿，“我们给你准备的新环境还习惯吧？这可是咱们集团最新的员工关怀标准套房，有助于稳定情绪，提升工作积极性。”
嗜嗥猛一抬头，幽蓝色电子眼死死盯着林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地球猴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我乃死神卡尔的眷属，死亡是我唯一的归宿，虚空是我最终的荣耀！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别激动，别激动。”林渊摆摆手，把手里的平板电脑往桌子上一放，屏幕上赫然一行大字——【关于饕餮文明先锋舰队指挥官-嗜嗥先生的绩效评估及职业发展规划】。
“我今天来，不是来审问你，也不是来折磨你。”
林渊挂着hR总监那种和煦的专业微笑，“咱们守望者集团一向爱才。经过董事会慎重评估，认为您在组织管理跟团队领导方面，还是具备一定潜力的。所以，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份……工作机会的。”
嗜嗥愣住。
工作……机会？
这俩字分开他都懂，合一起，他咋就理解不了呢？
他堂堂饕餮之王，冥河文明的先锋，死神的走狗……啊呸，是死神的眷属！你现在跟他说，要给他一份工作？
“你在羞辱我？！？！”嗜嗥怒吼，一拳砸地，合金地面都砸出个浅坑。
“不不不，”林渊摇摇手指，“嗜嗥先生，咱们来理性分析一下。你所谓的死亡跟虚空，从商业模式上说，已经是条被市场淘汰的赛道。”
他掰着手指头算：“第一，它的用户留存是零。信徒死了就没了，这叫一次性买卖，毫无复购率跟用户粘性可言，咋做大做强？”
“第二，它的核心业务增长乏力。除了制造恐惧跟毁灭，它还能提供啥别的价值吗？它能给信徒发工资吗？能给宇宙带来Gdp增长吗？不能。这种缺乏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商业模式，迟早被市场淘汰。”
“第三，也是最重要一点，它的员工激励机制太落后！只会画死后飞升这种虚无缥缈的大饼。相比之下，你看看咱们的成功案例。”
林渊打个响指，房间墙壁立刻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影像里，前不久刚收编的三角体“奋斗734”，正泡在一个巨大营养槽里。它身上数据流疯狂涌动，显然在进行某种高强度计算，而且还乐在其中，球体表面不断闪烁着【为老板的梦想而奋斗！】跟【996是福报！】之类的标语。
苏半夏的声音在影像里响起：“小七，干得不错！这次的逻辑优化方案，为玄鸟项目节约了3.7%的能耗！这个月的优秀员工奖金，给你发双倍的奋斗者一号！”
奋斗球激动得浑身发光：“谢谢老板娘！我一定再接再厉，不辜负集团的培养！争取早日成为正式员工！”
嗜嗥看这一幕，彻底傻掉。
那是……那是之前把他手下搞得精神错乱的三角体！那种高傲纯粹的精神体文明，现在居然在一个玻璃罐子里……加班？还因为得到“奖金”而欣喜若狂？
这对他世界观的冲击，比被一万艘战舰炮轰还猛！
“看到了吗？”林渊的声音充满诱惑，“在咱们这儿，有明确的KpI，有及时正反馈，还有广阔的职业上升通道。只要你肯干，一切皆有可能。”
嗜嗥的电子眼疯狂闪烁，逻辑处理器，第一次出现卡顿。
“来吧，嗜嗥先生。”林渊把桌上的平板推过去，“我们为你量身打造一个全新岗位，非常适合你的特长。”
平板上，那个岗位的名字写的清清楚楚：
【守望者集团-后勤保障部-第一食堂资产管理及供应链优化总监（副处级）】
嗜嗥死死盯着那一长串头衔，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都说不出。
林渊笑眯眯解释道：“你手下那帮饕餮俘虏，饭量太大，严重增加我们集团的运营成本。你的任务，就是利用你对饕餮食性的了解，去开发新的成本更低的食材来源。比如……去小行星带抓点太空蝗虫？或者去木卫二的冰层下捞点深海巨怪？只要能吃，能有效降低成本，都算你业绩。”
“当然，这份工作很有挑战性。但我们相信，以你饕餮之王的能力，一定能胜任。”
“只要你按下这个手印，你就是咱们守望者集团……光荣的食堂主任了。”
嗜嗥的眼神从愤怒，茫然，呆滞，最后变成一种彻底的空洞。
他败了。
不是败在炮火下，是败在这套他完全无法理解，但又该死的……好像很有道理的逻辑下。
抬起巨大的金属手掌，用尽全身力气，缓缓按在平板电脑的“签约”按钮上。
嗡-
禁闭室的门再次打开，林渊端着保温杯，吹着口哨走出来。
“搞定，又为集团优化了一部分人力资源。”
杜卡奥跟蕾娜看着他，已经不想说话。
倒是黄老，沉默半天，问出一句灵魂拷问：“林渊，你……一直都这么打仗的吗？”
“不，”林渊摇摇头，扶扶墨镜，看着星图上某个刚亮起警报的星域，嘴角勾起一丝冷酷微笑，“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offer而已。”
下一个该去进行“人才引进”的……是华烨，还是三角体母星呢？这倒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