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开，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来人是一位身穿朴素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慈和，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乡间老翁。但他那双眼睛却清澈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更让凌尘在意的是，这老者周身没有任何修为波动，仿佛就是个普通人。但能无声无息穿越圣都重重禁制、出现在混沌殿密室门外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天机阁，玄机子，见过凌尊。”老者拱手行礼，语气平和。
“玄机子？”凌尘眯起眼睛，“天机阁三大长老之一，号称‘算尽天机不漏一子’的玄机子？”
“虚名而已，不值一提。”玄机子微微一笑，“倒是凌尊，重生归来不过数年，便已一统下界，连焚天谷的三位大圣都折在您手中。这份手段，才是让老朽佩服。”
凌尘没有接话，只是淡淡道：“天机阁向来不参与世俗争斗，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两件事。”玄机子神色一正，“第一，送一份情报。第二，谈一笔交易。”
“说。”
“情报是，三个月后，通天星门将在天陨州‘陨神谷’开启。”玄机子缓缓道，“这是万年来，星门第一次在下界显现。届时，上界各大势力都会派遣使者下界，争夺星门掌控权。”
“通天星门？”凌尘眼中精芒一闪，“传闻中连接上界与下界的三大古通道之一？”
“正是。”玄机子点头，“太古时期，上界与下界本是一体。后来天地剧变，两界分离，只留下三条古通道勉强连接。通天星门便是其中之一，每三千年开启一次，每次持续七日。这七日间，修士可通过星门自由往返两界，且不受天地规则压制。”
凌尘心中一动。
不受天地规则压制，这意味着上界的强者可以真身降临下界，而下界的修士也能安全飞升上界！
难怪上界势力会如此重视。
“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让本尊去争夺星门？”凌尘问道。
“是，也不是。”玄机子意味深长道，“星门之争，凶险万分。上界那些顶尖势力，为了争夺掌控权，必会派遣大圣甚至准帝级强者下界。以凌尊现在的实力，参与其中，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你是来劝本尊放弃的？”凌尘挑眉。
“不。”玄机子摇头，“老朽是来告诉凌尊，星门之争，您非但不能放弃，反而必须参与。因为……星门核心处，有一件您必须要拿到的东西。”
“何物？”
“混沌之心。”玄机子一字一顿道。
凌尘瞳孔骤缩。
混沌之心！
那可是传说中混沌本源凝聚而成的至宝！若能炼化，不但能修复一切道伤，更能让混沌血脉彻底觉醒，甚至有机会窥探到混沌大道的终极奥秘！
他前世寻觅多年都未曾找到的宝物，竟然就在通天星门之中？
“你如何知道？”凌尘沉声问道。
“天机阁传承自太古‘天机大帝’，最擅长的便是推演天机、洞察古今。”玄机子平静道，“三百年前，阁主耗费百年寿元，推演出‘混沌之心将于下界出世’的预言。而具体位置，就在通天星门核心。”
“为何告诉本尊？”凌尘目光如炬，“天机阁既然知道混沌之心的所在，大可以自己取之。何必便宜外人？”
“因为……”玄机子苦笑一声，“天机阁没有那个实力。混沌之心乃混沌至宝，非混沌血脉者不可触碰。强行夺取，必遭反噬。而当今世间，拥有纯正混沌血脉的，除了凌尊您，恐怕就只有……”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三位女帝了。”
凌尘眼神一寒。
瑶光、琉月、梦蝶。
那三个叛徒，果然也在打混沌之心的主意。
“她们已经知道了？”凌尘问。
“应该还不知道具体位置，但肯定有所察觉。”玄机子道，“三个月后的星门之争，她们必会派人下界。甚至……若是条件允许，她们的本尊都有可能亲临。”
“本尊亲临？”凌尘冷笑，“她们敢吗？上界与下界之间有着天地规则压制，大帝级强者若是强行降临，至少要损耗三成修为，且百年内无法恢复。她们舍得？”
“正常情况下自然不舍得。”玄机子意味深长道，“但若是为了混沌之心……那就未必了。”
凌尘沉默。
确实，混沌之心对修炼混沌功法的人来说，诱惑太大了。那三个叛徒既然背叛了他，夺走了他前世的诸多遗产，自然不会放过这件至宝。
“你刚才说，还有一笔交易？”凌尘转移话题。
“是。”玄机子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兽皮地图，递给凌尘，“这是天陨州的详细地图，标注了陨神谷的具体位置、星门开启的准确时间、以及……混沌泉眼的大致方位。”
凌尘接过地图，神识扫过，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这份地图的详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不但标注了地形地貌，连哪里有什么危险、哪里有隐藏机缘、哪里是上古禁地，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简直是探索天陨州的至宝！
“你想要什么？”凌尘直接问道。
“天机阁希望，凌尊在夺得混沌之心后，能答应我们三个条件。”玄机子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允许天机阁在下界建立分部，传播道统。第二，他日凌尊重返上界、清算三位女帝时，天机阁保持中立，您不得追究。第三……”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若是未来某日，天地大劫降临，凌尊需出手，护我天机阁传承不灭。”
凌尘眯起眼睛：“天地大劫？什么大劫？”
“不可说，不能说。”玄机子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凌尊只需知道，那一日终会到来。届时，整个诸天万界都将卷入浩劫，无人能独善其身。”
凌尘盯着玄机子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你们天机阁，倒是打的好算盘。一份地图，换三个承诺，其中一个还是虚无缥缈的‘未来大劫’。”
“但凌尊会答应的，不是吗？”玄机子也笑了，“因为这份地图，对现在的您来说，价值远超三个承诺。”
“成交。”凌尘收起地图，“不过本尊有言在先，天机阁若敢在背后耍花样……”
“天机阁从不参与争斗，只观测天机、顺应大势。”玄机子躬身道，“这一点，凌尊大可放心。”
“最好如此。”凌尘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老朽告辞。”玄机子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凌尊。”
“说。”
“生生造化莲，确实生长在混沌泉眼附近。但那里……有一头‘混沌凶兽’守护。”玄机子神色严肃，“那凶兽的实力，恐怕不弱于今日那头上古炎魔。凌尊若要取莲，务必小心。”
“混沌凶兽？”凌尘挑眉，“有意思。”
“另外，焚天谷此次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玄机子继续道，“三个月后的星门之争，他们必会派遣更强力量下界。甚至……谷主炎天帝都有可能亲临。”
“来多少，杀多少。”凌尘语气平淡，却透着森然杀意。
玄机子深深看了凌尘一眼，不再多言，身形逐渐淡去，消失在密室中。
待他离开后，凌尘才重新展开那份兽皮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天陨州，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陨神谷位于天陨州最深处，周围遍布空间裂缝、时间乱流、上古禁制。想要抵达那里，至少要穿越七处绝地，每一处都凶险万分。
而混沌泉眼，则在天陨州东北角的一处隐蔽山谷中。从地图标注来看，那里似乎是一处独立的小世界入口，需要特殊方法才能进入。
“三个月……”凌尘喃喃自语，“时间有点紧。”
他右臂的道伤，必须尽快治疗。否则在星门之争中遇到强敌，会很被动。
“看来，得先去混沌泉眼，取生生造化莲。”
打定主意，凌尘收起地图，走出密室。
殿外，圣禹和秦山河已在等候。
“帝尊，天机阁的人……”圣禹欲言又止。
“不必在意，一场交易而已。”凌尘摆摆手，“圣老，秦老，本尊要离开一段时间。”
“帝尊要去天陨州？”秦山河问道。
“嗯。”凌尘点头，“先去混沌泉眼取生生造化莲，治疗右臂道伤。然后……去陨神谷，等通天星门开启。”
“老奴随帝尊同去！”圣禹当即道。
“你本源亏损，不宜奔波。”凌尘摇头，“留在圣都，好好休养。本尊此行，只带炎魔傀儡。”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本尊离开期间，圣阁所有事务由你二人共同执掌。若有紧急情况，可通过这枚传讯符联系本尊。”
他递给秦山河一枚混沌玉符。
“帝尊，那天陨州凶险万分，您独自前往……”秦山河满脸担忧。
“放心。”凌尘微微一笑，“本尊前世什么凶地没闯过？区区一个天陨州，还难不倒本尊。”
他抬头望向东方，眼中闪过锐利光芒。
“更何况，本尊也想看看，那些所谓的上界天骄，到底有几分斤两。”
三日后。
圣都城外，凌尘一袭青衫，负手而立。
在他身旁，那尊三丈高的炎魔石像静静矗立，表面九色火焰纹路流转。
“帝尊，万事小心。”圣禹躬身道。
“圣阁就交给你们了。”凌尘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
“嗡——”
空间泛起涟漪，他和炎魔傀儡的身影同时消失。
下一瞬，已出现在千里之外。
天陨州，本尊来了。
生生造化莲，混沌之心，通天星门……
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这一次，本尊要的，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