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城,圣阁总部。
这座昔日的东荒第一雄城,在圣阁统一五域后,经过墨璇等人近一年的经营扩建,如今更是气象万千。城池依山而建,城墙高逾百丈,以星辰玄铁与混沌石混合浇筑,铭刻无数防御阵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城内建筑错落有致,殿宇楼阁鳞次栉比,最中央的“圣阁主殿”更是高达九层,如同一柄利剑直插云霄,象征着圣阁至高无上的权威。
主殿最高层的观星台上,一身玄色宫装、气质清冷干练的墨璇,正凭栏而立,俯瞰着下方井然有序的城池与远处绵延的山脉。她手中握着一枚不断闪烁的传讯玉符,秀眉微蹙,美眸中隐含忧色。
凌尘一行前往混沌海已近两月,期间虽有零星传讯报平安,但近半个月却音讯全无。而东荒乃至其他四域,近期暗流涌动,种种迹象显示,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暗中串联,对圣阁的统治虎视眈眈。
“报——!”一名圣阁执事急匆匆登上观星台,单膝跪地,“启禀代阁主,东域‘碧涛城’分阁传来急讯,三日前,城中三大商会同时宣布暂停与圣阁的丹药、兵器交易,理由含糊其辞。经暗卫探查,似有圣朝官员暗中接触过三家商会会长。”
“报——!北域‘冰风谷’分阁急讯,谷中原本臣服的‘寒蛟门’近日频频异动,门下弟子与圣阁巡逻队发生数次冲突,其门主闭关不出,态度暧昧。”
“报——!中域‘天机楼’传来密报,监测到圣都方向,近日有异常频繁的高阶修士秘密出入,且圣朝供奉殿多位常年闭关的圣王长老,近期皆已出关,行踪不明。”
一道道不利消息接踵而至,墨璇的脸色越发凝重。她执掌圣阁时日不短,深知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背后,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圣阁虽然一统五域,但时间尚短,人心未附,许多原本的宗门、家族、乃至圣朝旧部,只是迫于大势暂时低头,一旦有风吹草动,极易反复。
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些异动的背后,似乎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是圣朝?还是其他隐匿的势力?
“传令各域分阁,”墨璇沉声下令,声音清冷而坚定,“加强戒备,严密监控所有可疑势力动向,但暂勿轻举妄动,避免授人以柄。同时,启动‘暗星’计划,让暗卫全力追查这些异动的源头与背后联系。”
“是!”执事领命而去。
墨璇转身,望向混沌海方向,轻声自语:“阁主,你们何时才能归来……”
仿佛回应她的期盼,天际尽头,一道熟悉的黑色流光正破空而来,速度极快,正是玄鲸长老驾驭的骨舟!
墨璇美眸一亮,忧虑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片刻后,骨舟稳稳降落在圣阁主殿前的广场上。早已收到消息的圣阁核心高层,以及大批闻讯赶来的圣阁成员,已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人人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期盼。
舱门打开,凌尘当先走出,其后是搀扶着圣禹担架的沐雨晴,以及玄苍、玄鲸、玄桓、炎烬等人。
“恭迎阁主归来!”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响起,震彻云霄。
凌尘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落在快步迎上的墨璇身上,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墨璇摇头,目光在凌尘萎靡的右臂与略显苍白但神光内蕴的脸上停留一瞬,又看向担架上气息微弱的圣禹,眼中闪过心痛与凝重:“阁主,圣禹前辈他……”
“本源亏损,需神物续命。”凌尘言简意赅,“先进殿再说。”
一行人簇拥着凌尘进入主殿。沿途,凌尘能清晰感觉到,圣阁成员们的气息与精神面貌,比他离开时更加凝练、昂扬,可见墨璇治理有方。但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氛。
主殿议事厅,阵法开启,隔绝内外。
凌尘先将混沌海之行的主要经历,简略告知墨璇及在场几位核心长老(包括留守的两位原尘阁元老,以及新晋提拔的两位五域代表),重点提及救回父母真灵、圣禹重伤、得罪焚天谷、突破八品,以及归来途中遭遇圣王巅峰截杀与东极圣皇投影阻拦之事。
众人听得心潮起伏,既为凌尘的凶险经历与巨大收获震撼,也为圣禹的伤势与潜在的强敌忧心。
“圣皇果然按捺不住了。”墨璇听完,冷笑一声,将近期各域异动一一禀报,“看来,圣朝不仅与那三个袭杀者有关,更在暗中串联各方势力,欲对我圣阁不利。甚至……可能与阁主提到的焚天谷,或者上界其他势力有所勾连。”
凌尘手指轻轻敲击着玄玉扶手,眼神深邃:“意料之中。圣阁崛起,断了不少人的路。圣朝统治东荒万载,树大根深,岂会甘心屈居人下?他们选择此时发难,一是认为本座可能陨落混沌海,二是察觉圣禹前辈重伤,圣阁高端战力空虚。”
他顿了顿,看向墨璇:“你做得很对,以静制动,暗中查探。但如今本座归来,便无需再忍。圣朝既然跳出来,那便拿它开刀,彻底扫清下界最后一个绊脚石,也正好借此机会,将那些心怀二意之辈,一并清理。”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阁主,圣朝毕竟统治万载,底蕴深厚,且与中域、南疆一些古老宗门关系密切,更有传言,其皇族可能身负一丝稀薄的远古皇血,能引动部分人族气运加持,不可小觑。”一位来自中域、熟悉圣朝内情的长老谨慎提醒。
“远古皇血?人族气运?”凌尘嗤笑,“若真是正统人皇血脉,当以庇护苍生、导人向善为己任。可这轩辕无极,纵容下属截杀本座,暗中串联搞小动作,行事鬼祟,哪有半点人皇气度?顶多是不知道从哪里捡了点皇族残渣,便自以为是的沐猴而冠罢了。他那点气运加持,在本座的混沌大道面前,土鸡瓦狗尔。”
帝尊式嘲讽,让议事厅内稍显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主上打算如何做?”玄苍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先礼后兵。”凌尘眼中寒光一闪,“以本座圣阁阁主、下界五域实际统御者的名义,给圣都发一道‘问责令’。质问其纵容甚至指使供奉截杀本座之事,令其交出幕后主使及所有参与者,并自削帝号,向圣阁称臣。限期……三日。”
“三日?轩辕无极心高气傲,绝不可能答应。”墨璇摇头。
“本就没指望他答应。”凌尘淡淡道,“这问责令,是敲山震虎,也是师出有名。三日之内,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是选择继续观望,还是倒向圣朝,都会露出端倪。同时,这三天,也是我们准备的时间。”
他看向墨璇:“传令五域所有圣王境以上长老、供奉,三日内秘密集结于凌霄城待命。启动圣阁所有战备物资。令暗卫全力渗透圣都,搜集其兵力部署、阵法弱点、以及可能隐藏的老怪物信息。”
“是!”墨璇领命。
“玄苍,你负责整合战部,操练战阵。”
“玄鲸、玄桓、炎烬三位前辈,劳烦你们协助墨璇,统筹全局,并照看圣禹前辈。同时,研究圣禹前辈所传的封魔阵纹,看看能否改进用于攻城或防御。”
“雨晴,你随我一起,闭关三日。我需要彻底炼化体内残余的异种力量,稳固境界,并尝试为右臂恢复做些准备。另外……父母真灵寄附源眼,也需要仔细温养感应。”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众人各自领命而去,整个圣阁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凌尘则与沐雨晴来到主殿深处,专为他准备的闭关静室。
静室之内,混沌灵气氤氲,地面刻有聚灵阵纹。凌尘盘膝坐下,沐雨晴则在一旁护法。
凌尘首先内视源眼印记。印记之中,父母那两缕微弱的真灵波动,经过这段时间的温养,似乎更加稳定了一丝,甚至偶尔会传递出极其模糊的、充满孺慕与欣慰的情绪。这让他心中温暖,更坚定了尽快集齐复活所需神物的决心。
接着,他开始全力炼化体内残余的虚无青焱之力与皇道龙气。突破八品后,《大荒吞天诀》运转更加顺畅,炼化效率大增。丝丝缕缕的精纯能量被提取出来,滋养着肉身与神魂,稳固着境界。他对火系法则与“皇道”、“镇压”意境的感悟,也随之加深。
而最让他关注的,是右臂的伤势。突破时带来的磅礴生机,让断臂处恢复了一丝活力,但盘踞其中的异火焚灭残力依旧顽固。凌尘尝试以新炼化的、更精纯的混沌火苗(融合了虚无青焱特性)去接触、同化那些残力,过程依旧痛苦,但进展比之前明显快了一丝。他甚至能感觉到,焦枯的臂骨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新生的骨髓在缓慢滋生。
“若能有‘生生造化莲’或‘九窍续断神胶’这等神物辅助,右臂恢复速度定能大增。”凌尘心中暗忖。只是这两种神物,与复活父母所需的“生命源晶”、“九幽还魂草”一样,皆是可遇不可求。
三日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与闭关中,转瞬即逝。
第三日黄昏,圣都方向终于传来回复。
不是降表,而是一封措辞强硬、充满斥责与威胁的“圣皇诏书”。诏书中指责凌尘“擅动刀兵,祸乱五域,屠戮圣朝供奉,实乃魔头行径”,令其“即刻解散圣阁,亲赴圣都请罪”,否则“天兵一到,玉石俱焚”。落款处,盖着东极圣朝的传国玉玺,散发着淡淡的皇道威压。
与此同时,暗卫传来最新急报:圣朝已联合中域“天剑宗”、南疆“万兽山”、西域“金刚寺”等十余个一流势力,组成“讨逆联军”,集结于圣都之外,总兵力超过百万,圣王境强者不下三十位!更有人隐约看见,圣朝深宫之中,有数道极其古老、晦涩的气息苏醒。
大战,一触即发。
静室石门缓缓打开。
凌尘迈步走出,周身气息沉凝如渊,八品圣人初期的境界已彻底稳固,眼中混沌神光流转,深邃莫测。萎靡的右臂袖管下,隐约可见一丝极淡的生机光泽。
沐雨晴紧随其后,冰凰气息更加凝练,已触及圣王边缘。
广场上,黑压压的圣阁大军已集结完毕。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冲霄而起。墨璇、玄苍、玄鲸等高层立于阵前,目光灼灼。
凌尘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坚毅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圣朝无道,勾结外敌,截杀本座,更欲覆灭圣阁,祸乱苍生。”
“今日本座率尔等出征,非为私仇,实为涤荡乾坤,还下界一个朗朗太平!”
“此战,必胜!”
“圣阁——!”
“出征——!”
震天的战吼声中,庞大的战争法器升空,精锐修士结成战阵,如同钢铁洪流,浩浩荡荡,朝着圣都方向,开拔!
下界最终统一的决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