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奢侈品香水的混合气味，奢靡又压抑。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安静地停在角落。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陈总那张保养得宜却掩不住油腻的脸。他嘴里叼着雪茄，看到厉飞雪准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得意，仿佛猎人看到了终于走入陷阱的猎物。
他递过去一支包装精致的女士香烟，语气带着施舍般的熟稔：“晚晴啊，总算肯见我了？王美凤那个废物，说你最近性子烈，难搞得很。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马才行。”
厉飞雪停下脚步，站在车门外，没有去接那支烟。她只是垂眸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陈总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被傲慢取代。他晃了晃手里的烟：“怎么？换了家公司，连陈总我的面子都不给了？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赏你的饭吃。”
厉飞雪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她终于伸出手，却不是接烟，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陈总手里那个纯金的打火机。
陈总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厉飞雪手腕一抖！
那沉甸甸的打火机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砸在他的颧骨上！
“呃啊！”陈总猝不及防，痛呼一声，雪茄掉在昂贵的西裤上，烫出一个洞。他捂住瞬间红肿的脸，又惊又怒地瞪着厉飞雪，“你！你他妈疯了？！”
“陈总，”厉飞雪的声音比车库的水泥地还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今天的饭，是我自己挣来的，跟你，跟王美凤，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她微微俯身，靠近车窗，那双魔瞳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闪烁着幽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恶魔低语：
“倒是你和王姐背地里的那些勾当，我很有兴趣。比如，你们聊天记录里说的……‘苏晚晴必须拿下，她爸的矿权转让书在我这儿’？这句话，我听着怎么像是敲诈勒索呢？”
陈总的脸色“唰”一下变了，愤怒瞬间被惊恐取代，连脸上的疼都忘了：“你…你怎么会……”那是他和王美凤极其私密的加密聊天记录！
【宿主！就是现在！他慌了神，手机蓝牙没关！我连上了！冲鸭！(╯‵□′)╯︵┻━┻】007在厉飞雪脑中激动地大喊。
几乎只是瞬息之间，007那边的结果就出来了，语速快得像报菜名：
【扫描完毕！挖到了挖到了！】
【1他名下‘鼎盛资本’与星耀娱乐有三笔异常大额资金往来，时间点恰好对应原主拿到那三个鸡肋代言的时候！实锤买通资源！】
【2手机云端加密相册里有他威胁原主父亲苏建国的录音！“苏总，矿权转让书你签了，你女儿的前途就好说……”！还有那份转让书的扫描件！我对比了苏建国公司的公章样本，是伪造的！伪造的！】
【3还有意外收获！他电脑里有几份阴阳合同和境外资金流水记录，涉嫌利用投资影视项目洗钱！金额巨大！】
信息涌入脑海，厉飞雪脸上的冷笑更甚。这个蠢货，居然把这么多罪证放在随身手机里。
陈总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手机，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
“别白费力气了。”厉飞雪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手机里那些东西，包括你是怎么利用投资影视项目洗钱的脏账……现在，我都有了一份。”
陈总猛地抬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犯法的！”
“犯法？”厉飞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总，威胁伪造文件、行贿、洗钱，哪一件不是犯法的？你说，如果我把你这些‘投资影视圈洗钱’的证据打包寄给经侦支队，他们会不会很感兴趣？你猜猜，你背后的人，保不保得住你？”
“你……你敢！”陈总色厉内荏地嘶吼，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内心的极致恐慌。他做的事，根本经不起查！
“你看我敢不敢。”厉飞雪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绝对的毁灭意味，“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滚出我的视线，永远别再出现，并且保证我父亲和他的矿安然无恙；二，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经侦请你回去喝茶。你选。”
陈总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掌控感。他毫不怀疑，她真的做得出来！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再也顾不上面子、贪婪或是愤怒，猛地发动汽车，方向盘打得歪歪扭扭，宾利车像逃命一样仓皇地倒出车位，甚至差点撞上柱子，一路疾驰着冲出了地下车库，消失不见。
厉飞雪冷漠地看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她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备注为“爸爸”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和小心翼翼的声音：“晚晴？”
“爸，”厉飞雪的声音放缓了一些，虽然依旧算不上多么温情，却足以让电话那头的老人愣住，“矿权的事情解决了。那份转让书是假的，是之前那个经纪人王美凤伪造的，她已经进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拿这个威胁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久到厉飞雪以为信号出了问题。
然后，传来老人极力压抑却依旧能听出的哽咽声，那声音里带着巨大的如释重负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欣慰：
“好…好…解决了就好…晚晴，你…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厉飞雪安静地听着那压抑的哭声，魔尊那颗万年冰封的心，似乎被这最平凡的人间父女情微微触动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她挂了电话，抬眼望向车库外渐次亮起的都市霓虹。
资本的游戏？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