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的夏日,烈日透过茂密的茶树枝叶,洒下斑驳光影。数千名明军兵士俯身劳作,锄头起落间,汗水浸润泥土,滋养着长势喜人的水稻,一派生机盎然。
李定国在普洱经营多年,他先是收拢了各路溃败的明军残部,在营中细细整编,不久前白文选又带着一万六千兵马赶来会合,两支劲旅合在一起,声势愈发壮大。
他推行民族平等,不轻视土司部族。百姓和土司们群起响应,有的献出私兵支援抗清,开垦田地、缴纳粮赋。滇西、滇南的土司也是他的鉴定拥护者,其中最是坚定的要数元江土司孟连宣抚司,他不光自己举旗起兵,还联络临安土司等,想响应李定国夺回昆明。
李定国给百姓们出借耕牛和种子,让荒废的田地重新长出庄稼;还靠着着名的六大茶山产出的茶叶,顺着古道运出去交易,换回来粮草、铁器,攒下了稳定的财源。
“再有两三月,此季水稻便可收割。”李定国抬手拭去额角汗珠,声音沉稳有力。
“届时粮草充盈,兵甲齐整,我等便可调集大军,直扑梁河,与吴三桂决一死战,迎回圣上!”
白文选颔首,目光扫过田间兵士,又望向远处连绵的六大茶山,满心感慨。自他在大理被多尼击溃后他便改道直奔普洱。
如今,他带来的1.6万部众已与李定国经营多年的2.2万精锐完成整编,加之收拢的各路溃败明军残部,两人麾下已汇聚近四万兵力,再辅以各土司响应献出的私兵,总兵力足以支撑大规魔战役,是南明近年最强军事力量。
历史上白文选被多尼击溃之后与缅甸木邦和李定国会合,二人商定李定国回国继续抗清,而他则赴缅迎回永历帝,但多次赴缅均遭到缅军伏击,均未成功。杨青山穿越之后没有去缅甸,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因此两人会合的地方成了普洱
“定国兄所言极是,粮草足则军心稳,此战必能重创吴三桂!”白文选沉声应和,随即眉头微蹙,语气难掩疑虑,“只是有一事始终费解。听闻圣上已诛杀马吉翔、李国泰等奸佞,未远赴缅甸,而是坐镇腾越州。既如此,为何不来普洱与我等汇合?腾越州距吴三桂的梁河大营不足百里,圣上手中仅有靳统武的3000亲兵与黔国公的2000兵士,满打满算不足6000之众,且分散部署于数十处据点,兵力单薄至此,处境凶险至极!吴三桂若骤然挥师突袭,圣上恐有不测。”
这番疑虑,自白文选抵达普洱后便萦绕心头。他深知吴三桂狡诈狠辣,圣上孤悬在外,无异于置身虎口。
李定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转头看向白文选,缓缓道:“文选,你有所不知,圣上此举看似凶险,实则是一步精妙的心术,早已算准吴三桂的心思。”
“愿闻其详。”白文选眼中闪过好奇,微微前倾身形。
“三月之前,圣上已遣人密信于我,令我等按兵不动,依托普洱地势加固工事,整肃军纪,囤积粮草,只需做好应对吴三桂来犯的准备,无需急于联络。”
“你可知,圣上如今在腾越州推行‘废兵而耕’,兵士尽数务农。在吴三桂眼中,圣上麾下这点兵力不过是一群只会种地的农夫,早已丧失战斗力,沦为无足轻重的庸碌之辈,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转头看向白文选,继续剖析:“吴三桂深谙‘养寇自重’之道。清廷对他用而不信,多尼更是虎视眈眈,时刻欲寻其把柄。他若将我等彻底剿灭,便成‘鸟尽弓藏’之局,清廷必不容他。故而,他既不希望我等过强,引火烧身,也不希望我等过弱,被清廷轻易铲除。他如割草喂牛一般,我等稍有起色便加以打压,却始终不刨根本,留着我等牵制清廷,稳固自身权势和安危。”
白文选若有所思地点头,李定国继续道:“而圣上,正是他手中最关键的‘筹码’。圣上乃大明正统,是我等抗清的精神支柱,其安危便是我等底线。吴三桂深知,若杀了圣上,必会彻底激怒我等——我麾下2.2万精锐,你带来的1.6万部众,再加上各土司私兵,定会与之拼命,鱼死网破;更重要的是,我等可拥立其他宗室为帝,继续竖起抗清大旗,形成新的政权,届时他面临的损失更惨重。”
“反之,若我等被剿灭,圣上手中这点兵力根本无力对他构成报复,大明抗清力量也会彻底覆灭。无抗清之力,即便拥立再多宗室,也不过是虚设,毫无意义。”
“因此,吴三桂必会留着圣上,以其牵制我等,对我等温水煮青蛙,慢慢消耗锐气与实力,令我等疲于奔命,最终不战自溃。”
“而圣上,正是看透这一点,才故意孤悬腾越州,摆出‘沉迷农耕、无心战事’的姿态,迷惑吴三桂。他在腾越州发展经济,开设赌场、种植烟草,看似荒唐,实则暗中积累财富——这些财富既能让吴三桂觉得他‘胸无大志,只知敛财’,放松警惕,又能暗中支援我等购置军械、粮草,强化军力。待我等兵强马壮(我2.2万精锐加你1.6万部众,辅以土司私兵)、粮草充盈,再与圣上汇合,届时既有近四万精锐之师,又有充足财力,何愁不能逆转乾坤,复兴大明?”
白文选听罢,如拨云见日,疑虑尽消,忍不住抚掌道:“原来如此!圣上竟有这般深远谋算,是我思虑不周。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仍带一丝担忧,“此计太过凶险,若吴三桂有丝毫偏离算计,执意突袭腾越州,圣上便会……”
“文选放心,吴三桂已然入套。”李定国微微一笑,自信满满,“他自认为掌控全局,将圣上视作牵制我等的棋子,殊不知自身早已沦为圣上棋盘上的一颗子。更何况,我等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三月前,我便遣斥候潜伏于梁河周边,一旦吴三桂有异动,我等可即刻尽数动员应对。同时,我等在普洱、元江一线加固数十座堡垒,囤积足够三年的粮草,即便吴三桂倾巢来犯,我等也能坚守待援,反将其一举歼灭!”
白文选闻言,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爽朗笑容:“定国兄所言极是!是我过虑了。如今看来,圣上这步险棋,走得着实精妙!”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田间回荡。
而吴三桂,仍沉浸在“朱由榔昏聩无能”的迷梦中,丝毫未觉一张针对他的天罗地网,正在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