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听涛别院书房里，光幕悬浮。
琉璃岛别墅的实时监控画面，清晰得可怕。
赵振雄坐在黑暗里，面前摆着三台电脑。
一台显示海外账户的转账记录。
一台显示加密通讯界面。
还有一台，是岛屿安防系统的控制终端。
他整个人蜷在椅子里，像只受惊的老鼠。
“他在联系巴拿马的匿名账户。”
小柒的声音在徐立脑中响起。
“过去两小时，转出了八千四百万。”
“瑞士那边也有动作，五千万。”
“还有开曼群岛……”
徐立静静看着画面。
看着赵振雄颤抖着手输入密码。
看着他把毕生积蓄，一点点转到那些永远查不到的户头里。
“他在给自己铺后路。”
沈清舞轻声说。
她站在徐立身边，手里拿着分析报告。
“但走不了。”
李国良坐在对面沙发上，冷笑。
“司空晦不会让他走的。”
“狗想跑，主人会打断它的腿。”
林景岳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但耳朵竖着。
这位林家三爷，今夜也被请来了。
“小立。”
他忽然开口。
眼睛没睁。
“你怎么看？”
徐立没有立刻回答。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
赵家旗下所有产业的实时状态。
三家离岸公司在转移资产。
五家实体公司正在申请破产。
十二处房产挂牌急售。
还有……
“他在变卖家底。”
徐立说。
“但不是为了跑。”
“是为了买命。”
林景岳睁开眼睛。
“怎么说？”
“你们看这里。”
徐立放大一个画面。
赵振雄的电脑屏幕上，有一封未发送的加密邮件。
收件人匿名。
内容只有一行字：
“我要见司空先生，当面谈。”
“他想谈判。”
沈清舞看懂了。
“用这些钱，买自己一条生路。”
“愚蠢。”
李国良摇头。
“司空晦那种人，会跟他谈判？”
“狗也配跟主人谈条件？”
“所以他在害怕。”
徐立关掉光幕。
书房里暗下来。
只剩窗外透进的微弱晨光。
“他知道司空晦不会放过他。”
“但他还想赌一把。”
“赌自己这点家底，能让司空晦多看他一眼。”
“赌自己这条命，还能值点钱。”
他走到茶桌前，开始烧水。
动作很慢，很稳。
“那我们呢？”
林景岳看着他。
“是等他被司空晦处理掉，捡现成的？”
“还是……”
“养着他。”
徐立说。
水开了。
他提起壶，开始洗茶。
“养着？”
李国良皱眉。
“这老狗还有什么用？”
“有。”
徐立把第一泡茶倒掉。
“只要他还活着，还在琉璃岛上。”
“还在跟司空晦讨价还价……”
“就是在帮我们牵制逐光会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
“司空晦要处理他，需要人手，需要时间。”
“要接管赵家的产业，需要布局，需要运作。”
“这些，都是成本。”
“而我们……”
徐立倒了四杯茶。
“一分钱不用花。”
“就有一条狗，在帮我们拖着敌人。”
茶香弥漫开来。
沈清舞眼睛亮了。
“以逸待劳。”
“对。”
徐立点头。
“让他继续消极怠工。”
“让他继续跟司空晦周旋。”
“我们就在旁边看着。”
“等他们两败俱伤。”
“或者……”
他顿了顿。
“等狗急跳墙，咬主人一口的时候。”
林景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他要是真跑了呢？”
“跑不了。”
徐立很肯定。
“小柒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离境通道。”
“海路、空路、甚至地下走私线……”
“都在监控之下。”
“他敢动，我们就知道。”
李国良这才笑了。
“你小子，够阴。”
“这不是阴。”
徐立摇头。
“这是阳谋。”
“他知道我们在看。”
“我们也知道他知道。”
“但谁都动不了。”
他看向窗外的琉璃岛方向。
“因为现在最怕死的人……”
“是他。”
晨光渐亮。
天要亮了。
“那接下来怎么做？”
沈清舞问。
“给他一点希望。”
徐立说。
“一点能活下去的希望。”
“但不能给得太明显。”
“要让他觉得，是自己争取来的。”
李国良明白了。
“找人传话？”
“嗯。”
徐立看向李国良。
“李叔，你手下有没有这样的人？”
“跟赵家有旧，但现在靠我们吃饭的。”
李国良想了想。
“有。”
“老周，以前给赵家当过十年财务顾问。”
“后来赵振雄嫌他老了，一脚踢开。”
“现在在我这儿管账。”
“恨赵振雄恨得牙痒痒。”
“就他。”
徐立点头。
“让他去一趟琉璃岛。”
“不用多说。”
“就带一句话。”
李国良凑近。
“什么话？”
徐立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
“如果风雨太大……”
“或许可以考虑换条船避一避。”
“但要看诚意。”
李国良记下了。
“这话说得好。”
“不承诺，只给暗示。”
“让他自己去猜。”
“对。”
徐立放下茶杯。
“人心惶惶的时候……”
“一点火星，就能烧成燎原大火。”
“我们要做的……”
“就是把这火星，丢进他心里。”
……
上午九点。
琉璃岛码头。
一艘破旧的小渔船靠岸。
老周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下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西装，头发花白。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老头。
两个保镖拦住他。
“干什么的？”
“我找赵老板。”
老周声音沙哑。
“就说……老周来了。”
保镖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拿出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
几分钟后。
老周被带进别墅。
赵振雄坐在书房里，脸色憔悴。
“老周？”
他皱着眉。
“你来干什么？”
“李老板让我来的。”
老周说得很慢。
赵振雄瞳孔一缩。
“李国良？”
“对。”
老周走到书桌前，看着赵振雄。
看了很久。
然后，他叹了口气。
“赵老板，你老了。”
赵振雄脸色一沉。
“你他妈……”
“我也老了。”
老周打断他。
“所以咱们都别废话。”
他顿了顿。
“李老板让我带句话。”
赵振雄握紧拳头。
“什么话？”
老周看着他。
一字一顿。
“如果风雨太大……”
“或许可以考虑换条船避一避。”
“但要看诚意。”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回头看了赵振雄一眼。
“赵老板。”
“咱们认识三十年。”
“听我一句。”
“人这一辈子……”
“别把路走绝了。”
门关上了。
赵振雄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那句话在他脑子里回荡。
换条船……
避一避……
要看诚意……
什么意思？
李国良想拉拢他？
还是想骗他出去，一网打尽？
他猛地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
脚步凌乱。
像困兽。
最后，他停在窗前。
看着外面的大海。
看着那艘渐渐远去的渔船。
“诚意……”
他喃喃自语。
“我还有什么诚意？”
他看向桌上的电脑。
看向那些正在转移的资产。
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
下午两点。
听涛别院。
李国良接到老周的电话。
“他信了？”
“半信半疑。”
老周在电话里说。
“但我走的时候，看到他手在抖。”
“应该是动心了。”
“而且……”
老周顿了顿。
“我刚收到消息。”
“赵家又有两个海外账户启动了。”
“这次金额更大。”
“他急了。”
李国良挂断电话，看向徐立。
“鱼咬钩了。”
徐立点头。
但脸上没有喜色。
反而很凝重。
“他在加速转移资产。”
“说明他也在赌。”
“赌我们这边，比司空晦那边更可靠。”
沈清舞走过来。
“那我们要收网吗？”
“不。”
徐立摇头。
“再等等。”
“等他自己把筹码都摆出来。”
“等司空晦……”
“失去耐心的时候。”
话音刚落。
书房门被敲响。
林澈推门进来，脸色古怪：“表哥，秦子怡那边请求单独见你。”
“现在？”
“对。她说三天的审查期到了，她想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但是……”林澈顿了顿，“她说有具体的合作条件，必须和你面谈。”
（第14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