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旁的气氛因接连的坦白而变得微妙，信任与猜忌如同光影般交织。
沈言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那些脸上写着疲惫、不安、审视，或许还有潜藏的不服。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我知道，在场可能有人不服我，觉得我资历尚浅，不配主导。
我也知道，有人天性不喜服从，渴望自由行动。”
他顿了顿，伸手指向身旁的方逸眠，语气平淡无波：“可以。只要有人能胜过他，” 手指微移，指向另一侧的顾云昭，“或者是他。
只要能堂堂正正击败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位，我和我的队伍，听从差遣，绝无怨言。”
他的话音落下，带来一片寂静。
挑战方逸眠或顾云昭？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绝大多数玩家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
沈言卿语气一顿，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却让人感到压力的微笑：
“如果没人有异议，那么现在，请各位暂时放下成见，好好说一说，在之前无数次的循环里，你们究竟有什么发现。
我不希望听到任何谎言或刻意的遗漏。”
威逼与引导并用，他试图将这盘散沙强行捏合起来。
短暂的沉默在圆桌旁蔓延。
玩家们互相观望着，似乎在权衡。
就在这时，齐轩亦，那位自由的大佬中的大佬的玩家，缓缓站了起来。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却越过沈言卿，直接落在了顾云昭身上。
“我有意见。” 他朗声说道，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齐轩亦笑了笑，对着顾云昭扬了扬下巴：“我就想趁着这次‘坦诚布公’的好机会，跟你光明正大地打一架。
怎么样，冰块，给个面子？各位，没意见吧？”
他最后一句是朝着其他玩家说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提议一场游戏。
众人：“……”
谁敢有意见？看大佬打架，总比自己去送死强。
顿时响起一片含糊的“没有没有”、“您请便”。
顾云昭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他甚至没有看齐轩亦一眼，只是沉默地走向圆桌旁一片相对宽敞的空地。
他反手抽出了那柄薄如蝉翼、泛着幽光的匕首，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
齐轩亦笑眯眯地跟了上去，手腕一翻，一柄造型古朴、剑身修长、闪烁着银白色流光的单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随意地挽了个剑花，动作潇洒流畅，与顾云昭的静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人冷若冰霜，煞气内敛；
一人笑如春风，战意昂扬。
就在两人站定的刹那——
“咻！”
几乎没有预兆，顾云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然出现在齐轩亦左侧，匕首带着凄冷的寒光，直刺对方肋下！
速度快到极致，狠辣刁钻。
齐轩亦脸上笑容不变，脚下步伐却玄妙异常，如同随风柳絮，间不容发地向后滑开半步，同时手中长剑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上斜撩，“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格开了匕首。
火星四溅！
一击不中，顾云昭毫不停滞，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连绵不绝的黑色闪电，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攻击。
时而直刺咽喉，时而削向手腕，时而贴地扫向下盘。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花哨，每一个招式都简洁、高效，直奔要害，充满了刺客的致命美学。
齐轩亦则显得从容许多。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
长剑在他手中时而如同游龙，矫健翻飞，将顾云昭的攻势一一化解；时而又如同山岳，沉稳厚重，以力破巧，强行震开匕首。
他的身法更是精妙，往往在看似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总能以毫厘之差闪避开来，步伐如同踩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与剑法完美契合。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在有限的空间内高速移动、交错、碰撞。
顾云昭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机会；齐轩亦则如同掌控风与节奏的舞者，攻守兼备，从容不迫。
两人的战斗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却将技巧、速度、反应和预判发挥到了极致，凶险程度远超寻常的能量对轰。
玄诚道士看着场中激斗的两人，忍不住低声感叹：“好牛逼，不愧是大佬中的大佬。
顾云昭被称为顶尖刺客不是没有理由啊，这快准狠的手段，这精准命中，和快速预判的能力，这还让我们这些普通玩家怎么活啊……
齐轩亦也是，不愧是被称为与自由之神气质最为相近的玩家，这份从容与掌控力，确实罕见。”
站在他不远处的沈言卿听到了这句低语，心中微动，悄悄挪近了几步。
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他记得顾云昭从未主动提过与齐轩亦的恩怨。
玄诚看了沈言卿一眼，见对方是真的好奇，便也凑近了些，用气声说道：“顾道友没跟您提过？他俩可是老对头了，属于见面不打一架浑身不舒服的那种。
理念不合，行事风格更是南辕北辙。”
沈言卿摇了摇头。
玄诚又瞥了一眼场中激战正酣的两人，继续小声道：“您看齐轩亦，把他的性格想象得更冷静、更自信、更……嗯，算无遗策一些，再把那头白发留长一点点，差不多就是自由之神大人给人的感觉了。
他是这么多年来，玩家中被公认为‘最像神明’的一位。
要不是他性格里还有些……跳脱不羁，或者说玩世不恭，恐怕早就有无数人猜测他会成为自由之神钦定的衣钵继承人了。”
“神明继承人？” 沈言卿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玄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您……不知道？”
沈言卿坦然道：“我进入游戏时间不长，很多常识和秘辛都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