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庭那轻飘飘的几句“最高权限”、“全权负责”、“专心配合”,像一道无形的、却重如泰山的枷锁,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朱怡贞的脖子上!砸得她眼冒金星,魂飞魄散!林楠笙那冰冷彻骨、不带一丝人味儿的“随时接受问询”,更是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接捅进了她的心窝子!
“完了!彻底完了!周耀庭这老狐狸把尚方宝剑塞给了林楠笙!林楠笙这活阎王要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老娘成了砧板上的鱼,油锅里的虾,就等着被开膛破肚、油炸红烧了!”
从林楠笙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朱怡贞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76号那阴森的走廊,不再是走廊,而是一条通往屠宰场的黄泉路!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霉味和血腥气,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无论是以前点头哈腰的小特务,还是面无表情的文员,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林楠笙布下的眼线,周耀庭安插的钉子!他们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说:“你完了!等死吧!”
“孤立无援!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老娘要唱霸王别姬了!” 朱怡贞回到自己工位,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接下来的日子,朱怡贞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活在地狱”!
“稽查小组” 的魔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伸向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她手头所有的工作,包括那些鸡毛蒜皮、狗都不理的陈年档案,被瞬间剥夺一空!美其名曰“集中管理,方便审查”。她的办公桌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茶杯和一本崭新的、用来“写检查交代材料”的空白笔记本。
紧接着,她的行动自由被彻底剥夺!不准离开76号大院一步!吃饭有食堂(味道堪比猪食),睡觉有集体宿舍(八人间,鼾声放屁声磨牙声交响乐),上厕所都有人“贴心”地守在隔间外面!美其名曰“保护性隔离”!
这还不算完!“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让她毛骨悚然!
她发现自己宿舍的床铺被人仔细翻动过,虽然东西还原了位置,但那细微的差异逃不过她这双被甲方虐出来的火眼金睛!
她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半包雪花膏,第二天少了一小半!“变态啊!连化妆品都偷?还是拿去化验了?怀疑老娘下毒?”
她去食堂打饭,打菜大妈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肉星子都看不见!可旁边的人碗里却堆成了小山!“克扣口粮?精神折磨?林楠笙你够狠!”
她晚上在宿舍里翻个身,都能感觉到对面床铺那个新来的、号称是“文书”的女特务,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
她甚至怀疑宿舍和厕所都装了窃听器!连说梦话都得咬着枕头!“疯了!真的要疯了!这是要把老娘逼成神经病啊!”
最让她绝望的是,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被彻底切断了!
她尝试过用各种方法给蓝心洁传递消息——把纸条塞进垃圾桶特定位置,在晾衣绳上打特殊的结,甚至对着窗口学布谷鸟叫(差点被当成真疯子抓起来)……全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心洁那边肯定也出事了!也被监控了?还是……周耀庭连她也动了?” 一想到蓝心洁可能因为自己受到牵连,朱怡贞就心如刀绞,愧疚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她更不敢尝试联系顾慎言那条线了!“周耀庭和林楠笙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呢!那个死信箱肯定是陷阱!‘沈先生’说不定早就暴露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粘在蜘蛛网正中央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只巨大的“蜘蛛”(周耀庭和林楠笙),不慌不忙地收紧丝线。
“剧本!老娘穿越自带的‘剧本’呢?!怎么不灵了?!剧本里没写有周耀庭这号变态啊!没写林楠笙会拿着尚方宝剑来砍我啊!” 朱怡贞第一次感到,自己最大的依仗——对“原着”情节的“先知”,在周耀庭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终极boSS面前,彻底失效了!真正的、无法预知的死亡危机,已经降临!她就像个突然被扔进雷区的瞎子,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
巨大的压力、无边的恐惧和彻底的孤立,像三座大山,压得朱怡贞喘不过气。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被严刑拷打,被秘密处决,蓝心洁被牵连入狱,顾慎言身份暴露……她迅速消瘦下去,眼圈乌黑,脸色苍白,像个游荡在76号里的孤魂野鬼。
唯一“好”的消息是,林楠笙自从宣布成立稽查小组后,并没有立刻提审她。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处死!朱怡贞每天活在极度的焦虑和等待中,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猫按住尾巴的老鼠,猫却不急着吃,只是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享受着猎物濒死的恐惧。
这天深夜,朱怡贞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同宿舍的女特务们鼾声如雷。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想去厕所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
厕所里灯光昏暗,水滴声嘀嗒作响,更添阴森。朱怡贞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皮肤,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不堪、眼神惊恐、陌生得让她自己都害怕的女人。
“这是我吗?那个号称要拯救‘意难平’、要搅动上海滩风云的穿越者朱怡贞?怎么才几天,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绝望涌上心头。“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像原主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吃人的魔窟里?”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冷水,肆意流淌。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任由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颤抖。
“不行!朱怡贞!你不能垮!你垮了,心洁怎么办?顾大叔怎么办?左秋明怎么办?你答应过要改变他们的命运的!你不能就这么认输!” 内心深处,一个微弱却倔强的声音在呐喊。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现在连这扇门都出不去!联系不上任何人!林楠笙和周耀庭像两座大山压着我!我还能怎么办?” 绝望的情绪再次将她吞噬。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厕所隔间的门板上,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用指甲划出的、歪歪扭扭的符号,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窗户方向,箭头下方,似乎还有一个……水滴状的刻痕?
“这是……?” 朱怡贞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符号……她好像在顾慎言给她的那个密码本附录里见过?是……是代表“水”?“流动”?还是……“窗外有消息”?!
“有人给我留了记号?!是谁?什么时候留的?是敌是友?”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像电流一样击穿了她的绝望!她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声,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窗户,窗外是76号高墙垒砌的、漆黑一片的后院。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个模糊的记号,却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瞬间照亮了她几乎沉沦的心!
“不是绝路!还有人在暗中关注我!是顾大叔?是‘沈先生’?还是……别的同志?”
尽管前路依旧一片漆黑,危机四伏,但这一刻,朱怡贞已经死寂的心湖,重新泛起了微澜。
“等着吧!周耀庭!林楠笙!想弄死老娘?没那么容易!”
她擦干眼泪,看着镜中重新燃起一丝火光的眼睛,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