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奔带着亲信头也不回地冲下城墙内侧的阶梯,将那一片混乱与杨康冰冷的誓言甩在身后。那名少壮派军官愣了片刻,急忙追了上去。
“将军!岩奔将军!您要去哪里?邦主的命令……”
岩奔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命令?你回去告诉吴继业,我岩奔的刀,只砍敌人,不指向被刀架着脖子的老主人,更不指向为救老主人而来的朋友!”
他不再废话,大手一挥:“我们走!”
一行人快步回到城外大营。营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闭。
中军帐内,岩芒已被松绑,正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岩奔大步走到主位,抓起令箭,目光扫过帐内所有将领,这些都是他多年生死与共的兄弟。
“诸位兄弟!”岩奔的声音如同战鼓,敲在每个人心上,“城楼上发生了什么,你们都看到了,或者听到了!吴继业弑父篡位,人神共愤!如今更是刀挟生父,天理难容!我岩奔,受老邦主大恩,绝不能坐视不理!”
他“啪”地一声将一支令箭拍在桌上:“现在,黑果的杨指挥官兵临城下,是为拨乱反正而来!我意已决,打开营门,迎黑果友军入营,合兵一处,救出老邦主,平定叛乱!愿随我者,留下!不愿者,现在就可卸甲离去,我绝不为难!”
帐内寂静片刻。
一名络腮胡将领猛地站出来:“大哥!我早就看那吴继业不顺眼了!老子跟你干!” “没错!救老邦主!” “干了!” ……
帐内将领群情激奋,无一退缩。他们多是岩奔一手提拔,对吴温礼亦有旧情,对吴继业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满。
“好!”岩奔虎目含泪,“传我将令!一营即刻控制营门及要道,许进不许出!二营戒备,防止城内出兵袭击!三营随我,准备接应黑果友军入营!”
“岩芒兄弟!”他看向岩芒,“烦请你立刻返回,告知杨指挥官,岩奔愿效前驱,请他速派代表入营,共商大计!”
“是!”岩芒抱拳,脸上满是激动,转身迅速离去。
……
橡木林前,杨康收到了岩芒带回的消息。
“太好了!”阿山重重一拳捶在掌心,“岩奔将军深明大义!”
李闯也松了口气:“有了城外大营作为支点,我们就不再是无根之萍了。”
杨康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他沉思片刻,果断下令:“阿山,你带‘山鹰’小队,随岩芒兄弟立刻进入大营,与岩奔将军接洽,建立联合指挥部。记住,我们是客,是援军,一切行动尊重岩奔将军的主导,我们的目标是救出老邦主,平定叛乱,不要节外生枝。”
“明白!”阿山肃然应命。
“李闯,主力部队做好随时向前推进的准备,一旦阿山那边稳定,我们立刻移营,与大营部队汇合。”
“是!”
“工匠,继续监视城内动向,特别是城防部队的调动。”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阿山带着精干的“山鹰”小队,跟着岩芒,利用地形掩护,快速而隐蔽地接近城外大营。营门早已得到指令,悄然开启一道缝隙,将他们放入。
中军帐内,岩奔与阿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岩奔将军,杨指挥官命我向您致以最高敬意!黑果民族军上下,感谢将军深明大义!”阿山郑重说道。
岩奔看着阿山和他身后那群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的战士,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这是一支真正的铁军。
“阿山兄弟,客套话不说了!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商议如何破城救人!”岩奔拉着阿山走到沙盘前,“城防现在主要由吴继业的亲信控制,重点是西门和北门。王宫卫队也换成了他的人,老邦主被关在王宫地牢,这是确切消息。”
阿山仔细看着沙盘:“强攻伤亡太大,且容易逼急吴继业,危害老邦主安全。必须智取。”
“智取?”岩奔皱眉,“如何智取?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阿山目光扫过沙盘,最终落在翡翠邦复杂的下水道系统示意图上,这是工匠之前利用旧资料复原的。“将军,城内的兄弟,还有多少可靠的力量?尤其是……能接触到这些地方的人。”他的手指点向几个关键节点。
岩奔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
翡翠邦城内,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内。
几名穿着旧式翡翠邦军服的低级军官聚在一起,神色焦虑。他们是岩奔早年安插在城防系统中的老部下,一直潜伏至今。
“刚收到将军的密令!”为首的一名队长压低声音,“将军已决定与黑果军联手,拨乱反正!命令我们,在明日凌晨丑时,设法控制西侧水门闸楼!届时会有信号!”
几人面面相觑,眼中既有兴奋,也有紧张。
“队长,西水门那边守卫虽然不算最强,但也有一个排……” “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老邦主,拼了!” “对!干了!”
……
次日,凌晨。 丑时刚到,翡翠邦西城墙内侧,靠近水门的一座闸楼处,突然爆发了短暂的打斗和几声枪响,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闸楼顶楼,一名军官点燃了约定的三支火把,呈三角形排列,用力挥舞了几下。
几乎在同时,城外大营与橡木林方向,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和号角声!
联合部队开始向前推进,做出全力攻城的姿态!
城墙上顿时一片大乱,守军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佯攻所吸引。
而就在西水门那看似坚固的铁栅之后,一阵机械绞盘转动的声音响起,沉重的铁栅在内部力量的操作下,缓缓升起了一道足以让人弯腰通过的缝隙!
黑暗中,阿山一马当先,率领着“山鹰”小队和岩奔亲自挑选的数十名精锐,如同利刃般,悄无声息地从水门缝隙中潜入城内!
里应外合,尖刀已然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