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训练,宿舍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诸伏景光刚陷入枕头,手机屏幕便在桌上亮起。他眯起眼,看到发件人是白川见月时,指尖已经划开了邮件。
参加葬礼需要注意什么?
这个简单的问句让他的睡意瞬间消散。以shiro那近乎自闭的狭窄社交圈,会需要参加谁的葬礼?
他立即拨去电话,听筒里传来了银发青年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
“是爱理女士,前几天意外去世了。”
世事无常。就像他幼年时那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毫无预兆地出现撕裂一切。
这种时候,隔着电话的安慰太过苍白。诸伏景光紧紧捏手机,只无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我只知道去葬礼要穿黑色的衣服。”
“穿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奠仪金额用奇数,三千到三万都可以,不要超过五万。香典袋店里有卖,别用普通信封装钱。还有,不能送花和蛋糕……”
事无巨细的交代完,诸伏景光轻声道:“晚上记得早点休息。睡不着就给我或者zero打电话,多晚都可以。”
“知道了。”
通话结束,宿舍再次陷入黑暗。诸伏景光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银发青年并没有听话的早早休息。
白川见月参照前几天遇到的那个送蛋糕的家伙,变成了黑毛卷发,易容成一张大众脸,点了几颗雀斑,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出了门。
对于北山爱理的案件,警方的通报很简洁:心脏病发作死亡,无他杀嫌疑。
但爱理的身体很健康,并无心脏病史,而且最近她发现五十岚翔的剧组的资金使用有问题,一直在调查,很可能就是被那些人杀害的。即使星野直这样多次强调,申请他杀调查,警方却并未理睬。
五十岚翔,新锐导演,北山爱理投资的上一部电影的掌镜人。根据她的笔记,五十岚的电影经常在海外取景,花费金额多得有些异常。海关记录显示,他的团队总是携带超出一般数量的器材。
手头没有剧本需要写的白川见月已经混进了五十岚导演新电影剧组,成为了一名毫不起眼的场记助理。
他很快注意到摄影团队几个成员右手虎口处有茧痕,那是常年握枪才会形成的楔形凸起。更可疑的是,他们特别紧张那些标注“精密仪器·勿动”的箱子,连场务都不能碰。
夜戏拍摄间隙,片场陷入短暂的混乱。白川见月进入器材区,袖中滑出的特制撬片精准刺入摄影机箱的缝隙。夹层里凝固着像是树脂材料做的特效道具,看上去普普通通。很明显,正常的道具不需要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里面熔铸了毒品。还真是小心谨慎,这样就算被发现了夹层,也能蒙混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白川见月隐入大型灯光设备的阴影中,看到一个穿着电工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很巧,还是以前认识的人,一年多未见的狼先生——尾上裕也。只说过自己是警察,从来没有正式介绍过职务,大概率是警察厅的搜查官。看来警方已经注意到这里了,那接下来的工作可以省事许多。
第二天晚上,白川见月潜入了五十岚的酒店住房。门口的锁芯替换了,门缝间缠绕着肉眼难辨的报警丝。上下左右的房间也都有人入住。他是从两层楼上的房间下来的,好在窗户没上金属锁。
防得这么严实,肯定有东西。
在抽屉暗格里,他找到一部加密手机。看来以后得抽时间了解这个世界的黑客——为了防止哪天不小心使出太超前的技术。
收集完非常可铐的资料,白川见月正要离开时,听见隔壁传来了交谈声。
“处理干净了?”是五十岚翔。
“当然,用了新研发的诱导心脏病发作的β药剂,12小时生效,法医查不出来。”陌生的男声发出冷笑。
白川见月没有过多停留,闪身跃进通风井,又和另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偶遇了。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四目相对。尾上裕也的眼神锐利如刀,白川见月知道对方没认出自己。在对方出手前,白川见月将口袋里的U盘丢了过去。里面存着他收集的所有证据。
三天后,拍摄片场各部门早已做好准备,但五十岚导演和摄影师迟迟未到。骚乱之际,几辆黑色轿车忽然驶入,一群便衣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神田晴子也在。
尾上裕也还躲在暗处没有现身。
白川见月压低帽檐趁乱悄悄撤退,背后还粘着狼先生的视线。
离开剧组没走多远,白川见月和神情有些紧张的西装男擦肩而过,他闻到了与北山爱理房间窗帘上相同的独特烟味——一种混合了丁香的女士烟。
他回头和尾上裕也对上视线,示意人跟上,然后坐进车里。为了防止那个中年丧妻的家伙心神不宁到处乱跑,他借了星野直的车,还换了个假车牌号。
白川见月悄悄跟在那个西装男的车后面。尾上裕也果然也跟了上来。
以他的听力,不需要跟得太紧。
男人很警惕,绕了不少路,才到达一家制药公司。
尾上裕也越跟越心惊,又不由得赞叹:“好厉害……”简直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远远就能预测出男人的行动轨迹。这跟踪技术要是用在他身上,只怕也一时难以察觉。
当诺克制药公司的建筑轮廓出现在视线中时,白川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上划出新月状弧线,很快甩开了跟在后面的狼尾巴。对方的主要目标也不是他这个好心的路人,没有紧跟上来。
之后不管是调查违禁药品还是发现更大的犯罪组织,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吧。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请需要解决了。
带路的男人名叫塩田洸,诺克制药公司的部门经理,之前白川见月听到的和五十岚翔交谈的声音就是他。
就是这个人动手杀了北山爱理。